正文 八十六、王韶進入露骨山後音信杳無,流言四起(2 / 3)

結吳叱臘合掌說道:“大人客氣了。熙州自入大宋,蕃民生活安定,市易務開建,客商雲集,熙州日趨繁華,此為老納所親見。木征何許人?一害民之盜賊爾!大人出兵征討,老納敢不稍盡綿薄。”

第二天一早,王韶發兵河州,當天傍晚拿下香子城和積慶寺。歇息一宿,王韶命李憲率兩千兵守香子城和積慶寺,自與崔進率大軍四更出發,平明時分兵臨河州,木征倉促迎戰,一觸即潰,丟下一千多具屍體,顧不上老婆兒子率數百騎逃出河州。

王韶取河州,果如結吳叱臘所言,易如翻掌。在河州歇息兩天,忽報有數千羌兵犯香子城,崔進說道:“大人據守河州,由末將回兵救香子城如何?”

王韶說道:“我若分兵回救香子城,木征必來犯河州,我軍兩處作戰,力有不逮。救香子城要緊,河州不妨讓給木征。”

崔進問道:“木征的老婆兒子帶著累贅,何不一刀砍了?”

王韶笑道:“暫且留著,有用得著她們的時候。時不宜遲,將軍率五千兵先行,我隨後就到。”

崔進到得真是時候,李憲兩千兵對三千羌兵已經苦戰多時,羌兵雖然豪勇,單兵戰鬥力不弱,兩軍對壘便不如宋軍,故李憲尚能支持。崔進五千生力軍一投入,羌兵立刻不支,剛想敗逃,王韶已率大軍包抄過來,把羌兵圍在中間,一頓砍殺,三千羌兵無一漏網。

香子城與其說是城不如說是寨,數百戶人家依山而建,周遭並無城垣,不過在進寨的路口立了木柵,聊作防護。木柵外是一個喇叭狀的山穀,一條山路蜿蜒向前,出了山穀,山路分成兩岔,向西北通河州,向東通熙州。出香子城向南,可經牛精穀通往阿諾木藏城。激戰後的山穀,到處血跡斑斑,躺滿了羌兵的屍體。王韶與木征兩戰皆勝,共斬羌兵四千餘人,所得牛羊糧秣無數,軍中糧食足可維持半個月,然而王韶殊無喜意。固然已經占領了河州,卻又不得不讓給了木征,如果回兵香子城這一仗不勝,便如高遵裕所言,前無所可取,後無退路。下一步如何走?是回熙州,還是再取河州?回熙州心有不甘,取河州呢?木征再襲香子城,又當如何?

山穀口有一個不高的小山包,石呈赭色,石隙裏不多的荊棘還隻是一叢叢枯枝,掩藏在亂石中的小草畏畏縮縮的伸展著,躲避著峭利的寒風。王韶佇立在一塊巨石上,仿佛是一尊石像,一動不動,寒風撲麵,不覺其冷。他雙目炯炯而又空靈,他所看到的不是周遭的群山,穿行在亂石中的山路和尚未掩埋完的屍體,而是一片無路的莽原,他在作著艱難的瞻顧和搜尋。他慢慢梳理著思緒,他的思緒便在這沒有幹擾的純自然的小山包上飛舞不息。王韶不願回兵熙州,因為這樣一來會使得這次出兵失去意義。他也不想再取河州,盡管有著十成把握。確切的說,不是現在再取河州,而是在消滅了木征的羌兵後再取河州。木征雖無謀略,但羌兵來去倏忽,最好的辦法是以逸待勞,一舉聚殲。“不錯,以逸待勞,一舉聚殲”!他的腦中靈光一閃,生出了一個念頭,仿佛會稍縱即逝,他連忙抓住並加以延續、擴展,於是一個主意形成了。不過還需要佐證,還要找一個人了解周圍的地形道路,才能使這一主意變成完整的製敵方略。身後有了聲息,是一陳雜遝的腳步聲,王韶不用回頭,便知是李憲和崔進帶著親兵上來了。王韶轉過身來,麵上已帶著燦爛的笑容,他忽然覺得,其實今天的陽光也特燦爛。

來人果然是李憲和崔進。李憲在消滅了圍攻香子城的羌兵後打掃戰場,崔進便帶了兩千人救積慶寺。積慶寺尚在宋軍手中,數百名羌兵呐喊騷擾,被崔進率部到後內外夾擊一頓砍殺,早已死亡殆盡。崔進在積慶寺並未多耽擱,因為結吳叱臘的師弟、積慶寺的住持結吳景立要見王韶,崔進便與結吳景立同來香子城。

崔進把結吳景立安置在臨時行轅裏後,立馬與李憲同上小山包請王韶趕回行轅。王韶要找的人正是積慶寺住持結吳景立,聽說結吳景立來了,那是最好沒有。

王韶走進臨時行轅時,臉上笑容可掬,顯得自信而又從容、崖岸自高和禮賢下士並存。見王韶和李憲崔進三人進來,結吳景立早站了起來。崔進上前一步,手指王韶對結吳景立說道:“這位便是秦鳳路緣邊按撫司王大人。”

結吳景立合掌當胸口念阿彌陀佛,說道:“王大人威名遠播,今日得見尊範,果然英風襲人。老納這廂有禮了。”

王韶拱手一揖說道:“活佛乃世外高人,今日造訪本帥,不知有何見教。”說畢,又吩咐,“來人,給活佛上茶。”

王韶和結吳景立分賓主坐下,李憲和崔進在旁相陪,結吳景立說道:“敝師兄結吳叱臘現在大人麾下,與智緣大師甚為相得,老納不勝欣慰。又聞熙州正在建造大威德禪院,敝師兄頗有做住持之意。”

李憲插嘴道:“那好得很啊,你師兄不會來和你爭積慶寺的住持了。”

結吳景立說道:“大人說笑了。敝師兄久有赴汴梁大相國寺之願,一直不得其便。聽敝師兄說起過,大威德禪院落成之後,敝師兄將與智緣大師同赴汴梁,去大相國寺共研佛法,並於藏經樓抄寫經書移於大威德禪院。老納積慶寺藏經樓甚是空乏,頗想著人同抄一份,智緣大師麵前,還請大人與老納說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