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二八、蘇軾在徐州抗洪水,保住了千年古城(2 / 3)

蘇軾文名極盛,言語詼諧幽默,對同僚或下屬從未厲顏疾色,要他板著麵孔訓上十句話真是不易,說著說著便走調了。徐州通判名叫王眭,聽蘇軾如此說話,忍住笑說道:“大人所言,卑職理會得。”

站在堂上的一眾官吏說道:“卑職理會得!”語聲雖然參差不齊,倒還響亮。

蘇軾說道:“王通判帶人準備畚、鍤之類工具,兩個時辰內備足三千人之用,餘者先安撫百姓,勸阻市民不令出城。”

王眭說道:“兩個時辰準備三千人用具不難,請問大人,是要令禁軍聽命治水嗎?”

蘇軾說道:“正是。本官這就去軍營調兵。”

王眭說道:“城中大戶朱廣仗著汴梁有兩個官親,卑職之言未必肯聽,還得大人親去攔阻。”

蘇軾說道:“知道了,你先命人守住城門便是。”

蘇軾的馬就係在州衙大門前的係馬樁上,蘇軾戴上笠帽,扣牢帽帶,理韁上馬。行前又對一姓朱的堂吏說道:“你帶兩人在東門上搭一席棚,我便在席棚內起居,州衙一應公事俱去棚內找我,水退了再回州衙。”說畢招乎從人一聲,在馬屁股上抽了一鞭,去城西兵營。

到兵營調禁軍築堤抗洪,是不得已的辦法,也是最有效的辦法。但抗洪不屬於禁軍的職責,所以蘇軾要親去兵營。

兵營在徐州城西十裏,名謂武衛營。要不了半個時辰,蘇軾趕到兵營門口,早有守門軍士橫槍喝道:“什麼人敢闖兵營?”

蘇軾未及開口,從人喝道:“本州太守蘇大人來到,還不通報領軍出來迎接!”

說話間蘇軾下了馬,守門軍士不認識蘇軾,見他身穿簑衣頭載笠帽,心裏疑惑不定。蘇軾說道:“我便是本州太守,叫你們的都統製出來見我。”

領軍都統製正是崔進。崔進一直在蕃部跟隨王韶衝鋒陷陣,熙河事完,便聽王韶之言,並由王韶備了一角文書,來徐州統領這三千禁軍。禁軍鎮撫地方,地方無戰事,平時也就出出操練練兵。崔進在熙河時忙得耽誤了生兒子,現在兒子是有空生了,卻又閑得發悶。一連下了半個月雨,崔進正在軍帳內與幾個下屬說話解悶,聽小軍報說太守蘇大人到,嘴裏罵道:“胡說,這種鬼天氣太守趕來兵營幹什麼?”心裏卻又想,“太守真來了也說不定,久聞蘇軾之名,先迎了再說,料想別人也沒有膽量來搗鬼。”

崔進迎到兵營大門口,見麵先抱拳行禮,嘴裏唱喏,說道:“果然是蘇大人。大人冒雨前來兵營,定有要事,請大人先進兵營奉茶,再聽大人訓誨。”

蘇軾說道:“黃河決口,大水彙於城下,城垣旦夕不能保,雖禁軍也當為我盡力。”

崔進是武將,武將的功名是打出來的。他領的雖是禁軍,也當屬地方長官節製。隻是地方沒有戰事,地方長官很少來到兵營。崔進見蘇軾是為治水而來,又見蘇軾這身裝束,小腿上還沾著泥,不覺肅然起敬。說道:“大人尚不避塗潦,末將自當效命。今日得識尊範,三生有幸,請大人進營,容末將少申寸敬。”

蘇軾說道:“事急,不進營了。什麼‘尊範’?青笠綠簑,像老農還是像漁夫?”說完自己先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忽然想起現在可不是說笑的時候,連忙斂容說道,“請將軍立即率兵前往,不可耽擱。本官在東門恭候將軍。”

崔進答了聲“是”,轉身吩咐小軍:“擊鼓點集!”又對蘇軾說道,“兵營隻有刀槍,哪來畚鍤?請大人示下。”

蘇軾說道:“不勞將軍費心,本官早有準備。”

蘇軾離開兵營,仍從西門進城。剛到西門,卻見守城兵士正堵著門與人爭吵。而與守城兵士爭吵的固然隻有一人,卻還有十數人幫腔,一邊還放著十幾件箱籠物件。蘇軾的從人喝道:“太守大人在此,你等休得囉唕!”

守城兵士連忙向蘇軾行禮說道:“好叫大人得知,小人們正守著城門,這夥人說大水要淹徐州,他們的主人要出城避水,叫他們挑了些物事先走。小人們已接大人之令,不敢放一人出城避水。正在爭執,恰好大人來到。”

軾軾目光從這些人的臉上掃過,問道:“你們的主人是誰?”

那個與守城兵士爭吵的人說道:“我家主人名叫朱廣。”

蘇軾說道:“是朱廣嗎?本官正要找他。”說完話正要下馬,恰在此時,一騎快馬趕來,向蘇軾報說道:“東門有一處漫水,通判王睦已帶人搶堵,請大人立馬趕去。”

蘇軾聽了,催馬便走。走了幾步,又回頭對那人說道:“告訴你家主人,有蘇軾在,徐州不會淹。有事可去東門城樓上找本官。”說畢,撇開眾人向東門趕去。

其實,當蘇軾和朱廣的家人在西城門口說話時,朱廣正坐在不遠的一家鋪子裏,大腿翹在二腿上,手裏棒一把茶壺悠然喝著茶。如果下人闖出城門,他再隨後出城。誰知城門守得甚嚴,又恰巧遇到蘇軾。聽蘇軾說“本官正要找他”,朱廣本想應聲出來理論,因見蘇軾穿簑戴笠,赤著雙腳,褲管挽到膝蓋,並且沾了不少泥,而自己卻是穿得齊齊整整,竟不好意思出來相見。蘇軾走後,守城門人軍士態度愈是堅決,朱廣見不能出城,招呼家人把箱籠物件挑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