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三九、西夏掘開黃河水淹宋軍(3 / 3)

此時官製已改,躬身立於龍床之前的輔臣,王珪為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蔡確為尚書右仆射兼中書侍郎。知定州章惇新從定州召回,為門下侍郎。參知政事張璪為中書侍郎。翰林學士蒲宗孟為尚書左丞。翰林學士王安禮為尚書右丞。朝中事無大小,由中書省取旨,門下省複奏,尚書省施行,已不是由宰相一言而決了。孫固知樞密院事,呂公著因反對西征,以屢諫不聽乞求外放,恰好章惇從定州回,便上表代章惇守定州。

王珪以左仆射兼門下侍郎,仍是首相身份。皇上設問,按例首答。他環顧眾人一眼,走上一步奏道:“舉兵所患者,費用不足。今朝庭已捐錢鈔五百萬緡,以供軍食則有餘矣。”王珪揣測趙頊之意,仍然主張征討。

王安禮接著王珪的話頭奏道:“鈔必變為錢然後購買糧秣方可為用,若按李憲之意,距出征隻兩月,如何來得及?”

王安禮對王珪所言提出責疑,並未就舉不舉兵作正麵回答。趙頊聽了,甚為不喜。說道:“李憲說已有備,彼一宦者能如此,卿等獨不如乎?唐平淮蔡,唯裴度謀議與主同,今此議不出公卿而出閹寺,朕甚恥之!”

趙頊是在責備輔臣,而且話說得不大好聽。王安禮躬身行了一禮,奏道:“淮西,三州耳,有裴度之謀,李光顏、李愬之將,引天下之兵力經一年而後定。今西夏之強非淮蔡可比,李憲之才亦不能與裴度並論,諸將又無光顏、愬輩之勇,臣懼無以副聖意也。”

“無以副聖意”,說白了也就是不能取勝。趙頊責備輔臣,王安禮出言辯駁,話也已說到了底。孫固沒有再跟著諫爭。蔡確、章惇、張璪、蒲宗孟四人見趙頊滿臉的不快,如果再附和王安禮明言反對舉兵,必定惹得趙頊惱怒,如果出言讚同舉兵,趙頊聽了固然高興,但如此大事一味為了取悅君上,恐惹人笑。四人抱笏低頭,沒有作聲,還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半步。

趙頊的目光在眾大臣臉上盤旋不定,王安禮抱笏挺胸,昂然受之,其他大臣一個個低著頭,感受到趙頊的目光掃來時,仿佛有不可承受之重,還略彎了彎腰。“舉兵”一事沒有議成,趙頊隻得說道:“著給事中徐禧、內侍押班李舜舉赴鄜延相度邊事,而後再議!卿等告退!”

王珪、孫固、章惇、張璪、蒲宗孟五人魚貫退出,王安禮仍躬身立於當地,蔡確逡巡一會也沒有就走。趙頊問王安禮:“卿尚有何事?”

王安禮說道:“臣啟奏陛下,徐禧誌大才疏,論兵誇誇其談,若由彼赴邊,恐誤國事。”

趙頊說道:“卿之言朕知之矣。”

王安禮又說道:“陛下臨禦既久,聖威日躋,群臣俯伏聽命。然陛下固聖,左右輔弼宜擇自好之士有廉隅者居之,則朝庭尊。大臣論事苟取容悅,人主則有所不便。”王安禮的言外之意是對王珪、蔡確有所不滿,卻又沒有明言。趙頊聰明絕頂,自然是聞弦歌而知雅意了。

趙頊說道:“卿言甚是。”

蔡確和王安禮退出之後,趙頊坐在龍床之上又思忖了一會,而此時在他的腦中縈繞不息的卻仍是邊事。輔臣之中,反對舉兵者多,趙頊自己也有點舉棋不定,一切可待徐禧和李舜舉相度之後再定。他忽然想起,鍾諤久在邊庭,熟知西夏之事,何不召他回京入對?問策邊臣,不比在紫宸殿裏空議論好?想到這裏,趙頊就在禦案之上草了一道詔書,命一內侍前赴延州宣召鍾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