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仁忙扶著他說:“師兄你還是躺著吧,師父吩咐了要你好生養著,不然將來是要留下病根的……”
覺癡拂去了他的手,忍著腚處撕裂般的疼痛一步步的朝著門外走去,覺仁看了下四周無人,又跑上前扶著他說:“師兄你是去找那位施主吧?”
“怎麼,你知道他在哪裏?”他一臉急切的問著覺仁。
覺仁又看了下四周,小聲的在他耳邊說:“師兄我昨兒有悄悄的給你打聽了,那位施主不知道是哪裏做錯了,從昨兒就在方丈禪房外跪著,已經一天一晚了……”
聽到不是被覺遠為難,心裏頓時鬆了口氣,緊接著又想到竟然會在方丈那裏跪一宿,那顆剛放下去的心又開始懸著,他忙掩飾了心裏的慌亂,對覺仁說:“你這樣做已經是很為難了,這是師兄欠你的,你把齋飯放這裏,回去吧,我知道了……”
“師兄你不要這樣說了,你越是這樣說,覺仁心裏就越是慚愧,當初若不是你救了覺仁,估計現在我已經不能在這裏給你送齋飯了……”
“不用說了,我明白,不怪你,去忙你的吧,我不想見你被人為難。”
覺仁清澈的眸閃現出高興的神采,對著他猛點頭,“嗯,嗯,師兄你不怪我就好了,那我先去了,你也不要去找那個施主了,方丈並沒有為難他的。”
覺癡對著覺仁淡淡地笑了下,“嗯,知道了,你去吧……”
待覺仁走遠後,他再也按耐不住了,不再理會腚處的疼痛,咬著牙一步一步的朝著若苦那裏走去。
山裏的夜晚是寒冷的,濃重的霧水濕透了的衣衫,從早上吃了點齋飯外,她就沒在進過食。
從小,雖然師父對她什麼都要求嚴厲,但是卻從未讓她受餓挨凍,當若苦禪房裏油燈熄滅的時候,她的眼裏就隻剩下黑暗,淒冷、饑餓、孤寂,都從四麵八方向她湧來,意誌裏在這一刻變得潰不可擊。
一種沒由來的委屈感遍布了她的整個身心,想到僅僅因為自己是女,若苦就不收她為徒,這樣的理由真的讓她想不透,也不甘心。
一直保持跪著的姿勢讓她渾身酸疼,腿腳幾乎失去了直覺,肚咕咕地叫著,有那麼一刻,在這寂靜而清冷的夜裏,她真的很想放棄,她甚至想,既然若苦嫌棄自己的女兒身,倒不如此刻就放棄,收拾東西回雲水山莊,繼續自己雲淡風清的日。
可當她想到走時在師父麵前立下的誓言,想到和雲禮謙的約定,她又趕緊打消了那樣的念頭,心裏不停的告訴自己,“加油啊,,你怎麼可以輕易就認輸了呢?堅持!堅持!一定要打動他!”
憑著這樣的信念,她堅持住了,夜裏困了就掐自己的大腿,冷了就給雙手哈氣,腿麻了就用手不停的捶,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終於迎來了清晨的曙光,雖然,早上的陽光是那麼的柔弱,但是對於渾身被霧水打濕的她來說,這已經能讓她感受到溫暖了,光明總是比黑暗更能激勵人的心,呼吸著帶著古柏味道的空氣,空空如也的肚也覺得像是有了飽的感覺,重的如灌了鉛的眼皮也因為陽光的刺激而不那麼困倦了。
禪房的門嘎的開了,若苦從裏麵走了出來,他像是沒有看見她似的,出了房門就朝著齋堂走去了,卻任就跪著,沒有說話,仿佛一尊固執的石雕。
山裏的風一吹,本就渾身被霧水浸濕的衣衫更讓人覺得冰冷,她忍不住打了寒戰,雙手不自覺的抱在胸前。
忽的覺得身上多了一層溫暖,後背的冰冷不再那麼寒心,低頭一看,卻見身上多了件僧袍,“這是……”她回頭一看,卻見覺癡緊皺著眉頭看著她。
她給了他一個難看而蒼白的笑容,“嗬嗬,你能下床了……”
“你就在這裏跪了一晚?”
她看到覺癡關切的眸時,眼裏一熱有種想哭的衝動,不想讓他擔心隻有低著頭揉眼睛,“沒事的,你去齋堂吧,我還要在這裏跪會兒……”“為什麼?”他問她,沒有多餘的話語,語氣裏卻是不容拒絕的質問。
抬頭看他,想到若苦不收自己為徒的理由,想到自己夜裏的委屈,麵對他又是有苦不能說,噙在眼裏的淚水再也蓄不住了,滿滿的往外溢,大顆的淚水順著她鵝蛋的臉龐滑落,在下顎處交彙,溶成更大的淚滴,滴落在她本就濕漉的衣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