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睿琛眼裏的薄霧已經溢出了眼眶，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下來。
“認識你這麼多年，第一次見你哭呢……”鬱晨想找紙巾給他擦拭眼淚，左右找了一番沒有找到，隻能抬起手用衣袖抹了抹他的臉頰。
“對不起，要是早點知道你也生病了，我一定會再努力治療自己，然後兩個人一起多活久一點……”高睿琛說得有些斷斷續續，滿滿的情緒全都哽在喉頭，神情中盡是悲慟。
鬱晨摸了摸他光禿禿的腦袋，心疼道：“好了好了，再哭就不帥了，這不是還有時間嗎……”
高睿琛動情地將鬱晨抱在懷中，又怕壓到她身上的導線和電極片，小心翼翼到不敢用力。
兩個人的感情，算是不需要其他多餘解釋，便恢複如初，甚至更甚。
鬱晨的身體各項指標數據都在朝好的方麵發展，所有醫生都覺得不可思議，以為是愛情的力量。
隻有李釗垣麵色凝重，在診室不停看著鬱晨的一項項檢查結果。
高睿琛看著鬱晨午睡後，便來診室找李釗垣，他想聊聊鬱晨的情況。
“能談談嗎？”高睿琛現在對李釗垣還是禮貌有加。
這陣子李釗垣在鬱晨病房依舊將他當做透明，不會正眼看一眼，更不會主動找他說話。
但現在，這裏沒有鬱晨。
“說。”他再多一個字都不願意。
“鬱晨想出院回家靜養，我想帶她回老宅住一段時間，你幫忙開點藥，行嗎？”高睿琛依舊客客氣氣的。
“她現在的身體情況不適合離開醫院。”李釗垣淡聲道。
“可是……其他醫生護士都說她的情況挺好的，並且她麵色也紅潤了不少，感覺……”高睿琛有些為難開口。
畢竟鬱晨念叨了幾天想離開醫院去外麵走走，但高睿琛因為李釗垣沒有主動開口說這個事，也隻敢帶著她在醫院的後花園裏走動一下。
可過去了好幾天，李釗垣依舊沒有給到鬱晨一個準信，高睿琛便坐不住了。
這次，高睿琛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李釗垣打斷了。
“挺好的？經你手治療但還是死了的病患不在少數，你覺得小晨現在這樣子都挺好？”李釗垣用著反問的語調質問高睿琛。
高睿琛頓了頓，輕聲開口：“有些話沒必要直言揭穿，大家都是醫護工作者，都懂。”
“小晨不在這裏，我們兩個說話沒必要拐彎抹角，累。”李釗垣冷聲道。
“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因為我的出現讓你想陪鬱晨走過最後時光的想法泡湯了。”高睿琛見李釗垣依舊不給自己好臉色，徑直開口。
這個話題，兩個人早就該聊聊了。
李釗垣握筆的手一緊，聲音更冷：“高睿琛，我不是你那個夏邑，別用你那種淺薄的了解來質疑我對小晨的關心。”
“謝謝你，謝謝你對她的關心。”高睿琛看著他，眸光誠懇。
“我不需要你來謝，我隻想小晨能再多久活一點……”李釗垣放下手中的筆和病曆本，抬手撐著額頭，將頭埋下。
這些天他一直隱忍壓抑的情緒，幾近快要堅持不住了。
“我們總要病患看開點，要家屬節哀順變，怎麼到了自己這裏卻過不了這一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