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庭雲這麼一說,白雲子和玄陽子瞬間便已心領神會,要知張庭雲雖為一教之主,但正一教曆來的傳統並非是教主一人專製,即便是教主,也不能乾綱獨斷,在教主之外,還有長老院各大長老對其進行節製。
正一教掌教之職,素以子嗣相傳,舊有的掌教退位之後,其嫡長子繼任教主之職,原掌教的各大師兄弟便進入長老院,維護教規、審議教務。
在一些重大事項的決定上,掌教須得谘詢於長老院,得到諸位長老的同意之後,才可以任意施行號令。
此法乃是祖天師張道陵所製,他擔心自己的子孫獨斷專行、毀了正一教千古基業;又擔心曆代掌教死後教權會旁落於異姓手中,便設立長老院,即是對教主權力的節製,亦是對諸位長老的安置,使其能夠有所歸屬,不生異心。
而張庭雲年紀輕輕便繼任教主之位,沒有父親的親曆指導,不知如何與諸位長老通融,偏偏他又是心高氣傲之人,故而他素來與教內長老不甚和睦。
張庭雲在資曆上遠不如諸位師叔師伯,唯獨靠著他那的神通道法才得以懾服眾長老。若是讓諸長老知道自己修為已失,怕是到時候教內會生異變甚至是分裂。
而對於白雲子和玄陽子,他卻放心得多,此二人本是流落民間的孤兒,依靠行乞為生。當時恰逢張庭雲的父親張延宗雲遊各方,他見其可憐無依,不忍其夭亡於亂世,便將其此二人收養,各自取了名號,帶回龍虎山中。
白雲子和玄陽子從此便對張延宗死心塌心,一心一意,勤學道法,終於成為了正一教的執事。和諸位長老不同,執事隻是教主的私徒,曆來隻對教主負責,而與長老院無甚牽連。
是以張庭雲但凡有什麼決策,首先想到的便是與白雲子以及玄陽子商議。當時他下山協助蕭道成退治妖兵之前,便是攜著白雲子和玄陽子,奔赴長老院,力排眾議。
當然,張庭雲如此信任二人,除了有公務上的便利之外,另有私人的原因。
張庭雲父母早亡,是白雲子和玄陽子將其撫養成人的。他們感念張延宗的恩德,而且後來看到張庭雲淪為孤兒,便又想起了幼年時的自己,對於張庭雲心中的傷痛,自然感同身受。
從此便傾盡全力、撫養張庭雲成人,而張庭雲對待白雲子和玄陽子,亦是如師兄甚至親人一般,從來不以一門教主的身份對其頤指氣使。
雖然張庭雲繼任為正一教主之後,白雲子和玄陽子自覺與張庭雲拉開了距離,不再似往常親密無間了,但三人之間的情誼仍在,隻是含蓄了很多。
也正是因為此故,張庭雲在見到白雲子和玄陽子之後,便把自己此次下山如何降妖除魔、又如何功力盡失的經曆一五一十、推心置腹地說予他們聽了。
眼下他們聽得張庭雲讓其不要向外聲張,哪裏還有半句多嘴的念頭,嘴上一口應下:“教主請放心,吾等定當守口如瓶。”
心中想的亦全是如何幫助張庭雲順利瞞過長老院。
張庭雲看出了他們的心思,向其安慰道:“二位師兄不必焦慮,我已有應對之策,隻要你們不說,長老院那邊我應付得來。”
張庭雲說完之後,便撐著身邊的一顆樹幹,艱難地站了起來,向著不遠處的上清宮走去。
白雲子和玄陽子以前見張庭雲從來都是身形迅捷、筋骨活絡,在高山深峽之中穿行曆來都是如履平地,哪裏見過教主如此落魄的模樣。
眼下見了,早已經是心疼不已,可他們對此卻是毫無辦法,也隻得跟著教主、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