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門….”張庭雲苦笑道,“我何嚐不知道這並非是什麼修行的正途,可正一教如今已經危在旦夕,便是我們、也早已是刀下魚肉。師兄,你告訴我,除了放手一搏之外,還有何種辦法能夠將拯救正一,拯救你我?”
這個問題,白雲子和玄陽子確實難以作答。可他們仍是不願見張庭雲變成一個嗜血的怪物。
他們自從修煉魘鎮之術後便時常心神不定,腦子裏時不時便湧現出一些邪念;而這血祭術,比那魘鎮之術還要殘忍的多。他們實在不敢想象,張庭雲修煉血祭術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教主,我們怕你走入邪路,難以回頭啊!”
“別說了!”張庭雲的臉色瞬間便變了,他的麵目開始扭曲、身體開始顫抖。臉上帶著怒氣、眼中卻含著淚水:“從我血濺真武殿的那天起….我就回不了頭了!你以為我心甘情願,去啃那老鼠頭、喝那老鼠血嗎?你以為我不覺得惡心、不覺得汙穢麼?可我早就沒有選擇了…我如果隻求自己心安、隻求自己痛快,那我大可一死了之、以身殉教!可你們怎麼辦,正一教上下數百弟子怎麼辦?祖天師傳下的千古基業怎麼辦?”
張庭雲盯著白雲子和玄陽子的眼睛,喊出了擲地有聲的一句:“我不要做正一教的殉道者,我要做它的拯救者!”
張庭雲說完之後,不想叫人看見他現在的模樣,便轉過身去,眼睛望著窗外明月、隻留給白雲子和玄陽子一個孤獨的背影。
白雲子和玄陽子忽然之間便體會到了張庭雲的心境…他的生命之中背負了太多的東西:抱負、尊嚴、仇恨和生存….
但凡他能其中舍棄一樣,都不會如此痛苦。
可他若肯輕易舍棄,那便不是張庭雲了。
其實不單單隻是張庭雲沒了退路,白雲子和玄陽子又何嚐不是?
他們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來從蕭道成的手中脫身、也勸阻不了張庭雲去修煉邪術,便也隻能跟著張庭雲、一條邪路走到底。
許久之後,白雲子才開口問道:“那教主….你修為既已恢複了些….咱們要不要闖出去?”
“我雖已將大長老的真氣融會貫通,可眼下的功力,亦不過隻有原先的兩三成而已。麵對著外麵那近百名江湖武人,也未必能有十分勝算。”張庭雲麵色憂鬱、顧慮深重,“更何況蕭道成早已派重兵駐紮在龍虎山中、一旦我們輕舉妄動、大軍勢必會攻入上清宮將教內子弟屠戮殆盡。”
“那…我們眼下就隻能在這裏坐以待斃嗎?”玄陽子不甘心地問道。
“隻要我還有利用價值,蕭道成便不會這麼快便動手。”
“可….可天子不是已經死了麼?蕭道成他還有什麼可顧慮的?他…他還有必要留著咱們麼?”白雲子亦是疑惑不解。
“師兄此言差矣,隻要有殺戮、就會有要用到我們的地方!”張庭雲說完,忽而從懷間取出來一張烏黑的符紙出來,冷笑道,“這個東西,他會需要的。”
白雲子和玄陽子疑惑萬分地將這黑符接過,可方一拿到手中,那黑符不知為何就燃燒了起來。白雲子和玄陽子連忙將其扔掉,那黑符在離手的一瞬間間便已被完全燒掉了,隻剩下了一片一片的灰燼、在靜謐夜空之中飄來蕩去,就如同遊蕩的野鬼…..
偏偏就在此時,房間內忽然傳來了數聲沙啞的怪笑,白雲子和玄陽子嚇得心中一驚,四處搜索聲源。可很快便發現,這怪笑竟是張庭雲發出來的,他壓低了嗓音,是以聲音變得格外沙啞,就像是烏鴉的鳴叫。
“教…..教主主….你….你怎麼了?”白雲子和玄陽子同時感到心中一陣不寒而栗。
張庭雲望著身子微微顫抖的白雲子和玄陽子,笑了笑道:“你們不必害怕,應當害怕的是蕭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