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盡如張庭雲所料,就在遮天蔽日的潮水即將湧向張庭雲的那一瞬間,江麵上的萬頃碧波已經被染成了一片漆黑,就如層層疊疊浮在水麵之上的油脂,渾濁腥臭、汙穢不堪。
而那洶洶襲來的巨浪,也在這一瞬間忽而靜止住了。
孟通不知其中緣由,還以為是自己運炁不當,便仍是念動咒訣,準備繼續施法、與這長江之中的水之精炁相感應。
可誰知這“翻壇倒峒咒”方一念出口,孟通瞬間便感到一股穢臭的濁炁自江麵之上升騰而出、湧入自身體內。
孟通一時之間隻覺體內氣運亂流、陰陽失序,莫說是翻江倒海了,便是連站立於水麵之上,都是困難無比,他再也無法傲立於風口浪尖之上了,隻得小心翼翼地扒在一塊船板之上,借著木板的浮力、才不致於落入水中。
“這....這怎麼可能!”孟通捂住自己的胸口,強行壓抑住體內炁,使之不至於四處亂撞、逼迫真
炁外泄。
孟通怎麼也想不到,平日裏他體內真炁早已能與水之精炁渾然一體,為何此時此刻非但無法感知水精,反倒是為其反噬、氣脈大亂!
直到他凝視著那混濁的江麵,這才發覺了其中異常。
“這....這到底是什麼邪法!”孟通嘴角溢著鮮血,大怒不已。
“黑符水術!”張庭雲決意叫孟通死個明明白白,他知道這黑符水術乃是梅山水法的克星,是以冷笑著拈出一張黑色的符籙出來,他要親眼看到孟通是如何萬念俱灰、絕望而死,唯有如此,才能稍解他的心頭之恨。
孟通一看見那黑色的符籙瞬間便什麼都明白了,按理來說,符籙隻有金、紫、赤、黃、白五色,這黑色的符籙不在五色之中,定然便是那傳說中的黑符水術無誤。
“...果然是太平道教主張角的黑符水術,這術不是已經失傳了麼?怎...怎麼會被你學了去?!難..難不成這便是從那《西川秘典》上學來的!?”
不知怎的、孟通眼下雖已是真炁大亂,可兩眼之中卻是毫無半分恐懼,反而是有一種掩飾不住的狂喜。
就連張庭雲看了,心中也隱隱覺得不寒而栗:“這狗賊明明已經死到臨頭,為何還如此安之若素?”
就在張庭雲沉思之際,遠處忽而傳來了孟通的數聲冷笑:“張教主,你現在若是交出《西川秘典》,老夫便可饒你一條賤命。若仍是執迷不悟,就莫怪老夫心狠手辣,叫你正一教滅門絕後了!”
“原來是為了《西川秘典》!”張庭雲這才明白為何孟通為何喜形於色,他挺劍怒道,“不知死活的東西,性命都在旦夕之間,還敢窺探我正一教秘寶!”
“你若是肯交出《西川秘典》,我便收你做幹兒子。你死了個親爹,得了個野爹,倒也不算虧!”孟通像是沒聽到張庭雲的威脅似的,仍在自顧自地說著大話:
“你那老爹遲遲不肯交出《西川秘典》,你道他是怎麼死的?先被我用防衝箭釘穿了琵琶骨、而後再被那閭山教主林天罡一掌擊碎了天靈蓋,最後由瑤山紀仙姑反複折磨他的靈魂,沒想到即便這樣,他都不肯透露《西川秘典》之所在。所謂前事不忘後事之師,難不成是要學你那短命的老爹麼!?”
張庭雲見他如此侮辱先父,心頭之火驟然騰起,哪裏還能忍受得了,當即便提起天師劍,縱身向前刺去。他料定了梅山水法已被自己破解,孟通孤立於江麵之上、已是無路可退。是以凝神貫注,抱著必勝的決心、往孟通的要害之處刺去。
孟通正伏在一塊船板之上,受那黑符水術的影響,他再也無法馭使水流、來抵擋張庭雲的劍
炁。
可縱是劍刃一點一點地逼近,孟通都沒有半分膽寒,反而是不緊不慢地從懷中取出一個朱紅色的詭異麵具、戴在臉上。
“你既不肯交出《西川秘典》,也好,我倒要看看,你臨死之前,是否還能有如此骨氣!”孟通戴上麵具之後、隨即便大喝一聲,自孟通周身,忽而爆發出一股強烈的真炁,將張庭雲震開了足有數十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