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和鉤吻見蕭衍臉上盡是愁容,便走上前去,輕聲問道:“主人,怎麼了?”
蕭衍現下已為影門之主,他念芙蓉和鉤吻二人這麼些年盡忠職守,不忍心她們繼續在外犯險,便把她們留在身邊,不再打打殺殺,隻是陪他練劍玩耍。名為侍女,卻親似兄妹。
芙蓉和鉤吻自幼便被蕭順之收養,經曆了十幾年滅絕人性的訓練,本該早已被調教成一副唯命是從的殺人工具,幸虧蕭衍從小常與她們一同練劍、一同嬉戲,才在影門這個殘酷至極的修羅場中保持了幾分殘存的人性。
她們不懂虛與委蛇、不懂察言觀色,她們對一切人情世故都是懵懵懂懂。
可唯獨蕭衍的情緒,她們卻能夠感同身受。
不用說眼下蕭衍那緊皺的眉頭了,就連他的一個目光、一聲歎息....哪怕是深藏於心的、最是隱秘的情緒都難以逃過她們的眼睛。
眼下她們看到蕭衍著緊皺的眉頭,心尖一下子便揪起來了。
蕭衍看著為自己擔心不已的二女,強作歡顏、笑著安慰道:“沒什麼,伯父準備把張庭雲軟禁於宮中,讓我來監視他。”
“所以,主人您是在擔心,張庭雲會與天子發生爭鬥?到時候恐怕會生出什麼亂子?”
“嗯...”蕭衍點了點頭,把自己的隱憂直接攤出:“伯父如今克定全國、立下不世之業,已經是變得有些目空一切了,他準備把張庭雲軟禁在宮中,一點一點剝奪他的權力。伯父自以為能將張庭雲掌控於股掌之間,可我擔心伯父會反受其害啊!”
“這個好辦,俗話說,“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主人您可以偽造張庭雲謀反的證據,嫁禍於他,讓陛下將其斬了,以絕後患。”
“這.....這怎麼行...”蕭衍想也未想便擺手道,“我現在也隻是猜測而已,張庭雲也未必一定會反.....”
蕭衍心中雖是惴惴不安,可這種栽贓陷害的法子,他是完全不屑於去做的。
他不想讓芙蓉和鉤吻覺得自己姑息優柔,便又補上一句:“我...我主要是擔心此事過程中若是出了什麼差錯,叫張庭雲告到伯父那兒了,我也脫不了幹係。還是得先找到證據才行...”
“可是主人,我看張庭雲此人行事謹慎得很,絕不會輕易暴露意圖。我們縱然是找到了證據,怕也已經無力回天了。”芙蓉望著蕭衍猶豫不決的眼睛,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芙蓉姐姐說得對,我看他就不像個好人!”芙蓉說完,鉤吻也跟著嘟囔了一句。
“我記得你以前不是對張庭雲印象挺好的嗎?你不是說他看起來頗為正氣麼?”蕭衍疑問道。
“那是以前,聽說他現在正糾集道門,大肆屠戮國中僧尼。殺人也就罷了,他還剖胸挖心,真沒想到,他竟是這麼個心狠手辣之人。說不定之前的主人就是他害死的!主人一直反對他留在朝中,他定是對主人心懷怨恨,故而下此毒手...”鉤吻越說越是氣氛,一時口不擇言,竟提到了一年前的蕭順之之死。
“這種事情,不要亂猜....”蕭衍聽後臉色頓時便黯然下來,喪父的陰霾始終未從他的心頭散去,眼下鉤吻這一句話又把他拉進了哀傷之中。
“對不起...主人...我...”鉤吻看著蕭衍這幅黯然神傷的模樣,心中也覺難過不已,不停暗罵自己不該胡亂提及舊事。
“沒什麼…”蕭衍擺了擺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從傷感之中緩緩平複下來。他腦海中不斷回響起陶弘景臨行前的諄諄叮囑,對張庭雲的懷疑也愈來愈重,最後終於是下定了決心去揭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