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央流著眼淚，笑了，淚從她揚起的嘴角滑落，她蹲下身子，伸出手，停了一下，抿了下嘴唇，然後她試著摸了下徹的頭發。徹的身子震了下，捂著臉的手漸漸鬆了。
阿央的眼淚繼續順著嘴角落在地上，她笑著，卻隻聽得見眼淚打在地上的聲音。她又摸了徹的頭一下，徹抬起臉，眼睛裏全是柔軟的表情，他看著阿央，久久平靜。
“徹……”阿央試著叫了一下。
“恩。”徹點頭答道。
“真的是你多心了……我不恨你，真的，從前沒恨過，現在也不恨……”阿央慢慢地靠在臥榻的邊緣坐在了地上，她看著徹，徹也看著她，“也許你從來都沒有瞧得起過我，可是我就是一條狗……無論主人如何對我，我都願意至死不渝的跟著他……”
徹心裏一疼，“不要這樣說自己……”徹抓住阿央的衣服。
“我真的很愛你，我從前並不知道，原來我是這麼愛你的……從我十四歲的那一年，從我見到你的那一天……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說了，反正我就是離不開你，我真的好愛你……你不要怕我有一天會不理你，因為無論你如何對待我，我都沒有辦法不愛你……我有時候也痛恨我自己……我對不住雨墨，我沒有誌氣……但我就是喜歡你，就是總願意粘著你……”
阿央邊說邊落淚，她的眼睫毛濕濕的，腦袋歪在臥榻沿上看著徹。
徹心裏止不住地酸楚，他想擁抱眼前軟綿綿的女孩子，卻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對不起。”在喉嚨裏哽咽了好久，才從徹的胸腔裏溢出。
次日清晨，徹從睡夢中醒來，才記起兩人昨晚似乎是說了一晚上的話，說著說著就睡著了，兩個人都沒脫衣服，就倚在臥榻旁，坐在地上。阿央許是昨晚哭了太久，還在睡著，她閉著眼睛倒在徹的肚子上，頭發散開，她的表情，是好久都未見過的安靜。
徹笑了一下，突然傷感起來，這樣甜蜜而美好的時刻，似乎是好多年都沒有享受過了。
徹輕手輕腳地抱起熟睡的阿央，把她放到了內室的床上，然後他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小心地給她掖好被子，便轉身出去準備梳洗上朝了。
28
阿央倚在窗前看著外麵寒冷而明亮的陽光，唇邊掛著淡雅的微笑。
日子突然變得幸福了起來，她就是那樣得愛他，不為什麼，隻因為她是在她唯一可能一見鍾情的時候遇到了他，因為他是那個第一次走入她生命中的少年，他是她最初愛上的那個人。
阿央正想著，這時同是在未央宮伺候的宮女落茗進來了，阿央被腳步聲驚動，站起身看著她。
“阿央姐姐，”落茗在阿央麵前站住，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今日正好是我們兩個歇息的日子，沒什麼事，我們去逛逛園子吧？”
阿央在宮中沒什麼朋友，同在未央宮伺候的落茗也並不是多麼熟，但總算是經常在一起的人。阿央看著她滿臉悠閑地樣子，也確實是多日都沒有出過未央宮了，於是笑著點了點頭，“好啊。”
空氣中是雪化後的寒冷，卻幹索索的，很舒服。
阿央和落茗並肩而行，邊走邊說著話，阿央雖然在宮中總見著各式各樣的人，卻有一種多年未與人接觸的感覺，和落茗在一起，阿央總覺得有些生疏和尷尬，說著說著話，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漸漸走進了花園深處的偏遠地方，四周都是圈圈繞繞的假山和枯樹，遮擋住了視線。然後落茗帶著阿央繞到了一片巨大的假山後，阿央一抬眼，一怔，隻見假山後早就站著人了，是幾個看起來很壯實的太監。
阿央睜大眼睛轉頭看著落茗，“這……”
“姐姐別怪我，身處宮中自是身不由己，要怪就隻能怪姑娘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落茗溫婉的對著阿央笑了一下，繞到了阿央身後，擋住了阿央逃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