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嗬出一口氣,在寒風中化作一縷白煙,轉眼間又消失在空氣裏再不見蹤跡。
唐真真等不了了,見遠處的打更人在轉悠,站起身跑上前問道:“這位大哥,可過子時了。”
打更人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看了她一眼,“還不到,不過,也快了。”
快到了,不管了,她還是回府吧,看這樣子夫子也不會來了。
唐真真頭也不回地往將軍府走,而在她邁出腳步的那一刻,一道紫色的人影從陰影裏走出,望著她的背影搖了搖頭。
唐真真沒看到他,篤定地以為他爽約。心裏一直氣著,直到第二天一早,她起床想找夫子問明白,奈何一起來就打了個噴嚏。
肯定是昨夜穿得太少了,還等了那麼久夫子也沒出現。
她這麼一想,就更生夫子的氣了,看著衣冠楚楚,儀表堂堂,原來是個不受時的小人。
唐真真穿上厚實的橙紅色小襖早早到了學堂,沒等她去找夫子,夫子倒先把她叫了過來。
“今晚子時,學堂外見。”他丟下這句話,就甩了衣袖沒等她開口就走了。
唐真真望著他的背影,迷惑不解,她跑去問許昌,對方卻說夫子正在給她上課,一定要等夠這幾個時辰。
晚上時唐真真按照許昌的話,從十一時一直等到一時。
這會兒,她穿得很暖和,站在學堂外倒不覺得很冷。
快到一時,唐真真仍然遠遠望向前方,還是沒有夫子的身影。
子時快過時,從燭火照不到的地方慢慢走出來一個人,唐真真迎上前,看到他的麵容忍不住喚道:“夫子。”
他終於來了,唐真真激動得差點流淚。
“這是我教給你的第一節課,學會耐心,細心。”今晚的月色很亮,柔和的月光照在他臉上,以至於唐真真看到他的目光是那麼專注認真。
“耐心,細心。”唐真真似懂非懂。她等夫子一直到約定的時間是為耐心,昨一晚太冷今晚她穿得多,所以應該多細心。
“不僅做人該這樣,練劍也該如此。”夫子舉起一把銀青色的劍遞到唐真真手裏。
“握緊它,把雲啟六式練一遍給我看。”
唐真真接過劍,一隻手抽出劍身。那是一把真的劍,通體在月光下泛著銀白色的光澤,劍身上還刻有清晰的雲紋,細致精巧。唐真真激動地摸了摸劍身,手上的觸感微涼,若是稍加用力,摸過的地方恐怕會劃破一道傷口,著實是一把難尋的好劍。
她挽了個銀白色的劍花,在寂靜的夜晚發出劍獨有的聲響。
“別搞些沒用的,花裏胡哨。”夫子在旁皺起了眉頭,“我的劍可不是讓你來玩的。”
唐真真連忙練起雲啟式的開始,一直練到第六式,在這個關節上又不得不停下來。
她耐下心,從第五式練起,每一個動作都慢下來,等到第六式最開始的動作也盡量做到位,到了第六式最後,她迅速地劍尖一指,所指的地方發出去破空般的聲響。
夫子顯然沒料到她會練過第六式,那個不字還來不及出口,唐真真已經指了出去。
他朝劍指的方向看去,所幸隻是空無一人的街道,劍指過去隻是發出聲響。
夫子鬆了口氣,幸虧他選擇的是學堂外,四周沒有什麼東西,否則這一劍指過去不知會毀了多少無辜的草木。
唐真真則沒想那麼多,欣喜若狂,抱著劍高興地忘乎所以。差點給夫子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淚了。
她練了多少遍,總算練過去了。
“別忘了,這一式趙雷早練過去了。”夫子難得露出笑容提醒道,接著又認真對她說:“盛宴上,你若給我出醜,我顧明月以後都不再認你為徒。”
唐真真抱劍點頭,顧明月朝他伸出手。
不是吧,這麼小氣,她還沒捂熱那。
唐真真依依不舍地把劍給他。
“明日,子時在這等我。”顧明月拿過劍,背對著她道。說完,便消失在一眼看不到頭的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