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若鸞忽而眯了眯眼,狹長的丹鳳眼溢出一點兒嫵媚的笑意。
底下哪兒有這麼巧合的事,薛成器成心跟著她呐。
袁若鸞忍不住低頭彎了彎嘴角,他為了和她獨處,果真是費盡心機。
薛成器一臉不解——女子的笑容,總是來得這樣莫名其妙。
他今日同袁若鸞的話,實在夠多,薛成器便調轉馬頭,準備穿過破洞的柵欄。
袁若鸞立刻跟上,哪知道薛成器勒馬停在原地,回頭囑咐,不,應該是警告她:“不要跟過來。”
“?”
他越是不要她跟,她偏就要跟。
袁若鸞的思緒頓時滯了片刻。
等等,話本裏這種類似的橋段簡直不要太多啊!
當男人“姑娘,這樣於理不合”的時候,眼睛卻往不該看的地方看,不是欲擒故縱是什麼?
他不要跟,擺明就是要她跟的意思。
袁若鸞眨眨眼,又繼續分析,激將法混上欲擒故縱,厲害厲害,難怪她感覺自己中招了。
哼哼,營衛裏混大的男人就是不一樣,熟讀兵法,運用自如。
要不是她蕙質蘭心,冰雪聰明,還不知道自己怎麼入套的呢。
今兒就看看他還要耍什麼花招。
袁若鸞跟隨著薛成器的腳步,正要穿過柵欄破掉的地方,馬兒不知為何受驚,前蹄猛跪,袁若鸞壓根坐不穩,直接從馬背上飛了出去。
幸而薛成器沒有走遠,他生生勒停了自己的馬,雙腿火速脫離馬鞍,踩在馬背上,借力一蹬,跳躍出去,將飛在半空的袁若鸞攔腰摟住。
二人在空中轉了兩三圈,才平穩落地。
袁若鸞驚出一身冷汗,好一出英雄救美,完美接洽在欲擒故縱的後麵。
堪稱教科書級別的案例。
浪漫是挺浪漫的,就是有點兒嚇人。
這人也真是的,萬一她摔出個好歹,他還不得伺候她一輩子?
這麼一想,袁若鸞就不高興了。
她站穩之後,便一把推開了薛成器,秀眉擰著,瞪著他。
薛成器亦盯著她,她的腰肢纖細如柳,方才溫熱柔軟的觸感,緊貼著他的胸口,懷裏像是塞了一團綿綿的麵團兒,她精致姣好的麵頰,和他夢中的神女一模一樣,真實而細膩,恍然間,像是又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不過一息功夫,薛成器便清醒,將袁若鸞和夢中人區分開,一雙淩厲的眉毛,染著薄怒。
他讓她別跟,還偏要跟來,怕是她瞧見了腳底下的捕野夾,故意摔下馬逼迫他英雄救美。
好一出請君入甕。
薛成器的聲音像是鍍上一層冰冷的金屬,陰沉沉的:“不是讓你別跟著我嗎?”
袁若鸞正要回嘴,她的寶馬躺在地上,哀鳴一聲。
“疾風!”
袁若鸞跑過去瞧,疾風前蹄被捕獸夾給夾住了,她一時急了,拚命去掰,很不幸將自己的手指頭劃傷,玉白的指頭沾染上血跡,像宣紙暈染了朱紅顏料,豔麗紮眼。
薛成器走過去,輕而易舉掰開了捕獸夾,查看了疾風傷勢,:“沒傷太深,它還可以行走,不過載你是不行了。”
袁若鸞用手帕包著受傷的手指頭,鬆了一大口氣,:“它沒事兒就好。”
薛成器皺著眉頭問她:“你沒見到捕獸夾?”
“廢話,我看到了還能讓我的馬走過去嗎——嗯?你看到捕獸夾了?”袁若鸞聲音提高了幾倍:“那你怎麼不告訴我?!”
薛成器眼神淡漠,上了馬背,不欲與她糾纏,“我了,讓你別跟來。”
“你就不能得再直接一些?”
生怕委婉了,她不會跟過去是吧?
真氣人。
袁若鸞這下子更確定他是故意引誘她過來的了。
一肚子壞水兒,良心太壞太壞!
她五髒六腑灌了火,煙從七竅生,頭發都要豎起來。
薛成器更為茫然——女人的怒火,也來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