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亮,薄霧尚未散去,諸弟子便已起身而盥漱。不與往日,眾人非晨練而置會場矣。昨日之舉,已過半程,而今一至二時便可畢之。
望台處,一人立身焉,遠眺山門之外。其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螓首蛾眉,青絲散落,白衣輕颺,雙目含情,憂心有仲,似為怨恨,似為哀愁。
一人於後至之,為其披衣,擁之入懷,曰:“微冷,莫著涼。”
萱兒望而笑曰:“謝謝娘親!”
江夫人一邊為她梳理鬢發,一邊慨歎道:“一晃眼,便已十五載,你已至成立之期矣。然追憶疇昔,便宛如昨日。不知是以為喜,是以為悲歟?”說著,她便潸然淚下。
見其落淚,萱兒安慰道:“娘親莫傷懷,萱兒長大了,您應該為我高興。”
“雖是如此,可你的愁緒也會伴隨著成長而交加。你爹為你取名‘萱兒’,便是想借萱草之意,希望你一生無憂無愁。十五年來,眾人與你相伴,即便有些許憂愁,也不過轉瞬即逝。而今既至成立,便再無幼時之無慮,若辰亦無法為你擔負一切,仍需你獨自麵對。”
“萱兒明白!日後,萱兒不會再依賴於哥哥,亦不會讓您與爹爹恒憂。”
聞其言,江夫人嗤笑道:“既然不想依賴於若辰,為何清早便於此,待其歸來?平日可不見你為我們有所擔憂歟!”
見此,萱兒有些不好意思,忸怩道:“娘親又在取笑萱兒。”
江夫人無奈搖首,歎道:“當初就不該答應你爹,把你許其為妹,如今看來,實乃一失策之舉,悔歟!”
“娘親,你覺得哥哥能趕回來嗎?”
“或許能,或許不能,孰得曉之?即便若辰無法及時趕回,也無大礙,他已將所有事安排妥當,隻需我們順其意而為之。”
“可萱兒還是希望哥哥能夠親自為我束發。”萱兒失落道。
“唯盼天意如此。”
少頃,洛子涵至望台處,尋江夫人,謂其曰:“啟稟夫人,葉宗主前來拜訪,宗主已去迎接,吩咐我至望台處,以尋夫人適而待客矣。”
“我既知曉,稍後便適。”江夫人回應道。
“還有一事,來者之中,有一人欲尋小師妹矣。”
“尋我?”萱兒滿臉疑惑道。
“確也,其言乃師妹之故友,欲相見矣。”
“難道是玉璃姐姐?”
“何必測之,見則曉矣。”江夫人說道。
“然哥哥尚未返矣,萱兒欲目之焉。”
萱兒有些難以抉擇,不知是於望台處繼續等待若辰歸來,還是去會見子涵所言之人。
見其難以抉擇,江夫人乃說道:“若辰何時得返,無人知曉,你於之待其,無非枉費心機。既如此,何不會見所測之人。若所測為然,也不負於其。”
“萱兒明曉,便依娘親所說。”說完,三人遂即適之。
廳堂之中,三人坐焉。洛塵於上位,子闌、子晉從旁侍之;葉辰於左位,其身穿墨綠鶴氅,腰綁玄青革帶,目光炯炯,身姿欣長,宛若英姿煥發、氣宇軒昂,其後侍二人,皆身著墨綠勁裝,腰佩長劍,雙目凝重,不敢妄動。一人背負木匣,其內便是葉辰之佩劍——玄枵,此劍雖不及洛塵之佩劍——星紀,然非一般法器所得匹之,故不負於“五辰劍”之名矣。
葉辰之旁位,坐有一人,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襛纖得衷,修短合度。延頸秀項,皓質呈露,丹唇外朗,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豔逸。其姿與萱兒相較,略差分毫,然非尋常女子所得及也。
“未曾料及葉兄登門拜訪,洛某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非也,今日吾等前來拜訪,未及告知於洛兄,乃吾等之過也。”
“不知洛兄前來,所為何事?”
“吾聞今乃洛兄之女及笄之日,特來恭賀一番,略備薄禮,還望笑納。”說完,葉辰便喚人,將所攜之物呈上。
眾人打開箱子,裏麵存放著各式各樣的功法秘籍、靈丹妙藥和上品法寶,可謂是琳琅滿目。
“葉兄如此厚禮,洛某實難接受。”
“無非一些尋常之物,怎說得上是厚禮。洛兄未曾恥笑,已是予我薄麵。”
見此,洛塵也不好再度推辭,便欣然受之。
未幾,江夫人至廳堂,見葉辰,致歉道:“妾身未得躬迎葉宗主,還望見諒。”
“江夫人客氣矣!”葉辰起身說道。
見江夫人至此,葉辰身旁之人,亦起身而問候,曰:“葉瑤,拜見江夫人。”
“原來是葉瑤小姐,想必適才尋萱兒者,乃汝也。”
“然也,敢問夫人可知萱兒現於何處,我與其不相見已久也,故而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