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旁商鋪響起冰糖葫蘆的叫賣聲,蘿莉注意力被吸引,邁著短腿跑過去。的手從口袋裏掏出一枚硬幣,仰起脖子問完價格後又掏出一枚,用兩枚硬幣買了一串冰糖葫蘆。

舉著冰糖葫蘆的蘿莉輕輕舔一口,然後啊嗚一口,把一整顆山楂都咬下來。嘴塞得滿滿當當,露出滿足的笑容。

雖然是在夢中,但看到這一幕的胡澤還是忍不住唇角上揚。

然後,胡澤看到了時候的自己。

比蘿莉高不了多少的他穿著兒童籃球衣,興奮地看著陌生城市的陌生街巷,滿腦子都是即將到來的人生第一次獨立冒險,絲毫不知自己已經被壞人盯上。

胡澤看著時候的自己走到離賣冰糖葫蘆的店很近的地方時,麵相和藹可親的中年婦女突然衝上前抱起他。

雙腳突然離地,年幼的他驚呼出聲,然後嘴就被中年婦女捂住。

就在這時,旁邊正準備咬第二顆山楂的蘿莉疑惑地抬頭,看到他雙腿的掙紮後,大大的眼睛中閃過一絲迷惘。

下一刻,蘿莉抓起糖葫蘆,重重地朝中年婦女腿紮去!

紮完就溜。

蘿莉躲在冰糖葫蘆櫃台側麵,雙手握著冰糖葫蘆,悄悄探出腦袋看向童家夫婦,似乎生怕自己紮人的舉動被家裏大人發現。

接下來就是童茜的呼喊。

站在上帝視角,胡澤看清了童家夫婦以及絕大多數路人的冷漠,當然還是有熱心路人主動詢問怎麼回事。

中年婦女也注意到了,緊張的神色重新恢複自然,仔細觀察還能發現她眼底的有恃無恐。可腿處的傷疼得她額頭直冒汗,照這個疼法,別抱著個份量不輕的孩子,就連自己走路都成問題。

中年婦女丟下他,一瘸一拐地逃進旁邊巷子。

童茜從大童車上下來,跑著來到他麵前,神色間是他看不懂的興奮和激動。

……

夢做到這裏,胡澤醒了。

睜開眼睛,外麵已經很亮了。看下時間,已經是周一的早讀時間。套好校服簡單洗漱下,趕到學校時高中部各班級正在操場上集合,準備舉行每周一的升旗儀式。

胡澤站在隊伍最後麵,聽著旁邊男孩們興奮地討論初中部新來的女孩和童顏誰得腿更漂亮,狹長的眼眸中神色越發幽深。

直覺告訴他,昨晚的夢就是當年的全部真相。

結合他周末拜訪老刑警得到的新線索,邏輯上也完全得通。

不止新線索,現在重新回憶下,當年童茜呼喊後,中年婦女立刻就鬆開了捂住他的嘴、把他扔地上自己跑了。

當時以為她是被識破後緊張,可專業的人販子心理素質哪有那麼差。

如果不是童顏紮那一下,麵對當時被童茜呼喊聲吸引的路人,中年婦女完全可以狡辯,些什麼“他是我兒子”、“別聽他瞎,孩子吵著要買玩具,在跟我置氣”,那些路人很有可能不會再多管“別人家事”,任由中年婦女抱著他走進暗巷、消失無蹤。

這麼多年來認定是救命之恩的童茜那一嗓子,其實隻是錦上添花。童顏那重重地一紮,才是讓讓中年婦女失去狡辯的耐心以及逃跑行動力的關鍵。

胡澤腦海中忽然湧現出時候的畫麵。童顏趴在他耳邊,悄悄朝他邀功,“澤哥哥,是顏顏打跑了要搶走你的壞人哦”。

這句話是他討厭童顏的直接原因。

當時他覺得,她一個三歲孩拿什麼打,為了跟搶童茜救命之恩連這樣的話都敢。

可周五放學時那力道完全不科學的一腳,還有周末接連的夢,這些無不在告訴他童顏得是真的。

胡澤心中多年來堅信的事實徹底崩塌。

一片慌亂中,他開始反思自己這些年的所作所為。

時候躲著童顏,育英三年對她冷暴力,一次次利用她的喜歡往她心上紮刀替童茜出頭、甚至上周五還想著拿她去討童茜歡心……

他都做了什麼啊!

台上的學生代表正在進行國旗下演講,胡澤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插在褲兜內的雙手緊握成拳,狹長的眼眸中是深不見底的懊悔和自責。

高二七班的班主任就是這時候走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