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竇憲與耿秉各將四千騎及南匈奴左穀蠡王師子萬騎出朔方雞鹿塞,南單於屯屠河,將萬餘騎出滿夷穀,度遼將軍鄧鴻及緣邊義從羌胡八千騎,與左賢王安國萬騎出稒陽塞,皆會涿邪山。竇憲分遣副校尉閻盤、司馬耿夔、耿譚將左穀蠡王師子、右呼衍王須訾等,精騎萬餘為先鋒,閻盤、耿夔等至涿邪山,乃留輜重,分為二部,閻盤與左穀蠡王師子為左部,耿夔、耿譚與右呼衍王須訾等為另右部,各引輕兵兩道襲之。左部北過西海至河雲北,右部從匈奴河水西繞天山,南度甘微河,二軍俱會,夜圍北單於。單於大驚,率精兵千餘人合戰。耿夔、耿譚合攻北單於,北單於不敵被數創,耿夔一搶把北單於刺下馬,北單於左右連忙敵住耿夔、耿譚,大叫:“單於上馬快走。”北單於複上,將輕騎數十遁走,僅而免脫。漢軍追擊北匈奴諸部,遂臨私渠比鞮海,斬名王以下萬三千級,獲生口馬、牛、羊、橐駝百餘萬頭。於是北匈奴溫犢須、曰逐、溫吾、夫渠王柳鞮等八十一部皆率眾降者,前後二十餘萬人。竇憲、耿秉遂登燕然山,去塞三千餘裏,刻石勒功,紀漢威德,令班固作銘曰:“惟永元元年秋七月,有漢元舅曰車騎將軍竇憲,寅亮聖明,登翼王室,納於大麓,惟清緝熙。乃與執金吾耿秉,述職巡禦,理兵於朔方。鷹揚之校,螭虎之士,爰該六師,既南單於、東烏桓、西戎氐羌侯王君長之群,驍騎三萬。元戎輕武,長轂四分,雲輜蔽路,萬有三千餘乘。勒以八陣,蒞以威神,玄甲耀日,硃旗絳天。遂陵高闕,下雞鹿,經磧鹵,絕大漠,斬溫禺以釁鼓,血屍逐以染鱷。然後四校橫徂,星流彗埽,蕭條萬裏,野無遺寇。於是域滅區單,反旆而旋,考傳驗圖,窮覽其山川。遂逾涿邪,跨安侯,乘燕然,躡冒頓之區落,焚老上之龍庭。上以攄高、文之宿憤,光祖宗之玄靈;下以安固後嗣,恢拓境宇,振大漢之天聲。茲所謂一勞而久逸,暫費而永寧者也。乃遂封山刊石,昭銘上德。其辭曰:鑠王師兮征荒裔,剿凶虐兮截海外,夐其邈兮亙地界,封神丘兮建隆嵑,熙帝載兮振萬世。”竇憲遣軍司馬吳汜、梁諷,奉金帛遺北單於,宣明國威,而兵隨其後。時北匈奴大亂,吳汜、梁諷所到,輒招降之,前後萬餘人。遂及北單於於西海上,宣國威信,致以詔賜,單於稽首拜受。梁諷因說:“今北匈奴大部分人已經降漢,單於宜修呼韓邪故事,歸順漢朝,此乃保國安人之福也。”北單於喜悅,即將其眾與梁諷俱還,到私渠海,聞漢軍已入塞,北單於不敢再前,乃遣弟右溫禺鞮王奉貢入侍,隨梁諷到洛陽麵見漢和帝。竇憲對和竇太後說:“北單於不自身到,乃無誠意投降也。”竇太後乃遣其侍弟還。南單於於漠北得古鼎,送竇憲。鼎容五鬥,其傍銘文曰:“仲山甫鼎,其萬年子子孫孫永保用”。竇憲把鼎獻上,朝廷下詔說:“車騎將軍憲,統率漢朝大軍,大破北匈奴於稽落山、金微山,登燕然山,‘刻石勒功’,逐北單於,迫其西遷。其威名震撼了大漠南北,雖衛青、霍去病不及也!特使中郎將持節即五原拜竇憲為大將軍,封武陽侯,食邑二萬戶。”竇憲接受大將軍職但堅決辭去封爵。
憲率軍回京師,朝廷大開倉府,犒勞賞賜將士,隨竇憲出征的各郡二千石長官的子弟,都升任太子舍人。是時,竇篤為衛尉,竇景、竇瑰皆侍中、奉車、駙馬都尉,於是,兄弟四人大修宅第,爭競豪奢,窮極工巧。明年,朝廷下詔說:“大將軍憲,前歲出征,克滅北狄,朝加封賞,固讓不受。舅氏舊典,並蒙爵士。其封憲冠軍侯,邑二萬戶;篤郾侯,景汝陽侯,瑰夏陽侯,各六千戶。”竇憲再辭,其三個弟弟都接受封爵,竇憲遂將兵出鎮涼州,以心腹侍中鄧疊行征西將軍事為副。北單於以漢朝還侍弟,複遣車諧儲王等款居延塞,欲入朝見,願請大使。竇憲上遣中護軍班固行中郎將,與司馬梁諷迎之。誰知南匈奴為了不給北單於喘息機會,再次出兵擊北單於,北匈奴複大敗,北單於被創遁走,班固等人走到私渠海,看不到北單於,轉頭返回。竇憲以北匈奴微弱,遂欲滅之。明年,夏,遣右校尉耿夔、司馬任尚、趙博等將兵擊北虜於金微山,北匈奴此時已是士氣盡墜,與漢軍一觸既潰,漢軍克獲甚眾。北單於逃走,不知所在,從此與漢為敵三百年的北匈奴國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