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他,發現他臉上是淡然和隨意,仿若一切都不能入眼的樣子。
蘭芷其實倒是不擔心他說話不算話,因為從他們相遇到後來的一切,她已經知曉他的為人,有些狂傲自大,但是絕對是英雄好漢。
“休息吧,明日還要趕路。”她拉了拉周身的衣服,沒有多說其他的話,不去解釋他剛才話中的是與非,一雙通透的眸子看著火光。
眼前再次出現慕容浩軒奔向五星殘荷陣時的情景,那麼焦急,那麼的迫切,仿佛在追尋一閃而過的流星。方才一直忙著和顧瑾燁糾纏,暫時忘記了他的事,如今閑了下來,便開始想他了。他們應該出了陣了吧?
她眸子中的光華忽明忽暗,黛眉微蹙。
回去了一切就會明了了,不知何時開始自己這般放不下。
顧瑾燁看著眼前俊秀的她,看見她此時的掙紮與苦悶,心中生了憐惜。
憐惜?
他發覺自己內心的這絲情緒後很是詫異,自己從未憐惜過誰,何況現在自己憐惜的還是個男人。他一點一點挪向她,她仍在思慮,竟沒有察覺。
看著近在咫尺的她,那麼疲憊,那麼心酸,他忽然很想讓她依靠一下,想著想著,長臂一伸把她攬在了懷裏。
她大吃一驚,一掙,離了他的懷抱,“你好龍陽之癖?”她的眸子瞪著他,仿佛他是洪水猛獸。
“誰有那種癖好?”他的口氣生冷,“看你正在為什麼傷心,身子又那麼淡薄,才想讓你靠靠,你卻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他的語氣極為不滿,又加了一句:“再說都是男人,你怕什麼?”他亦瞪著她,一副心胸坦蕩的樣子。
一晚上兩人雖圍著篝火取暖,但在天寒地凍的北地,又加上洞外飄雪,洞內也沒有被子、毛氈可以遮風保暖的物事,是以兩個人都受了寒。
一夜都沒曾睡過一時半刻的安穩覺,加上傷痛與疲憊,蘭芷很是有些感受到戰爭給士兵帶來的痛。
蘭芷用餘光瞄了一眼顧瑾燁,他依然端坐在身邊,一臉的平靜與閑適,想是他真真經常出征,受過苦難的。她用木頭為顧瑾燁做了根拐杖,兩個人相互摻扶著出了山洞。
山路上,一個一瘸一拐,一個腳步虛浮。
蘭芷已經沒有力氣再攙扶顧瑾燁,自己手臂上的傷口和心口還在疼痛,加上寒氣入體,她一陣陣的打冷戰,一點多餘的力氣都沒有,能堅持著走都不錯了,根本不能再架著他這個大男人。而且她暗自也有私心,這個惡魔似的男人好像挺喜歡動手動腳的,所以還是別靠太近。
浩軒,你都不曾擔心我的境遇嗎?
浩軒,如果你擔心我的安危,為何到現在還未曾見到你派來的援兵?
浩軒,是什麼牽住你的心神呢?
“你走快點,還說自己是大男人,那麼磨磨蹭蹭的。”蘭芷不去想令她心煩的事,不滿的回頭對著顧瑾燁吼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了顧瑾燁在生氣,還是因為慕容浩軒的不聞不問而生悶氣。
“我們距離渭城還有很長的距離,照你這個速度,天黑也到不了。”她口氣淩厲,眼睛瞪著他又加了一句。
“我哪裏得罪你了,態度這麼差。”顧瑾燁不滿的嘟囔,腳上一點沒有加快的意思。
你說你哪裏得罪我了,你哪都得罪我了,裝瞎那麼久,要不是我發現你看到了我手臂受傷,你還要瞞我多久!
蘭芷扶著抽痛的手臂剛要發作,卻被他“哎呀”一聲叫喚拉住了。她趕緊走過來扶起他,“多大的人,走路還摔。”口中雖是鄙夷的話,但人卻蹲下來為他檢查腿上的傷口。
“我腿受傷了,你也不扶著我。”他明顯是責怪她,她的眼睛一瞪,仿佛噴出火來:“主子真是當慣了。”她邊說邊手下一用力,狠狠的捏著他的傷口。他痛的一聲驚呼,她則神色淡淡的看著他,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鬼叫什麼,傷口流血了,我在幫你止血呢”。說的那麼理所應當,可是他們倆都知道他的傷口本來好好的,現在卻滲出了血絲。
“你怎麼比我家的姑奶奶還難纏。”他咧著嘴說,自己彎下腰檢查了一下傷口。
“姑奶奶?你這是在想念你家哪位夫人啊?”她琉璃似的眸子掃過他的眉眼,一臉的戲謔之意。
“本王還未成婚,”他好像在解釋什麼,急急的說,可是他有什麼好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