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姑奶奶是我最小的妹妹顧瑾歌。”他粗聲粗氣的說,眼裏卻有疼愛的光色流轉。
顧瑾歌,蘭芷聽到這個名字,手下停住了,眼前又出現了慕容浩軒焦急的樣子。她發現自己的心緒不寧,暗自提起內力,唇中默念清心訣定了定心神。
她站起身,看著他:對付這個男人用激將法一定管用。
“你這麼拖遝,是不是想讓雪莫國和托雷國以為你被我軍弄死了而同我軍大戰啊?”她口氣冰冷,“我看出來了,你這個人真陰險,分明就是想用這種方式放棄你和我的約定,你根本就打好了算盤,不趕回去同你父親商談退兵之事,而是繼續讓戰火蔓延。”她的話帶著雷霆萬鈞的力道,一雙眸子銳利的看著他。
“你胡說,”他生氣的說,撿起拐杖,提起力道,飛快的向前走去,也不再和她費口舌。
他確實不想那麼快回渭城,不是因為不想平息戰火,而是不想這麼快就和這個讓自己欣賞的人分開。
蘭芷展顏一笑,看著前邊一瘸一拐、走的艱難又盡量快行的他,心情大好。
昨夜的雪下的好大,每一腳都會陷進雪裏,白花花的雪粘滿了褲腿,腳凍的麻麻的,早就失去了知覺。
凜冽的北風就像刀子,想要生生撕裂開人的臉頰,她白皙的臉孔愈發白淨,兩腮被大風吹的通紅。
他和她並肩而行,眼角的餘光看到瘦弱的她頂著大風艱難行走,淡薄的身子仿若一陣風就可以吹走,可是她仍然一臉堅定,眸中有著堅韌的光芒,深不見底。
兩個人都已經兩天一夜沒有進食,體力越來越不支,可是此時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滿目隻有蒼涼的山路,根本沒有活物。
天色又暗了下來,北方的冬日好短,幾乎沒有感受到太陽的溫暖,它就已經躲回它的被窩裏了,隻有餘光還在地平線上。
“小子,天黑了,我看我們今天是趕不回渭城了。”顧瑾燁幾乎是拖著腿在走,受傷的腿由於不能用力已經完全麻木了,靠著那條好腿才一路堅持,況且他確實吸進了瘴氣,使不上多少內力。
蘭芷看了看天,抬眼望去,發現四野隻有空蕩蕩的路,連林子都沒有,更沒有山洞。眉心處打了一個結,如果今天不能回去,兩個人非得凍死在山路上不可。
“我們在這吹一晚上冷風,不凍死才怪。”她不理會已經停下來的他,走到他身邊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繼續前行。
他的鼻端有一股冷香,如梅似菊,他低頭剛好可以看見她潔白纖細的脖頸,那麼美麗的弧度,不僅讓他有些遲疑,這個天朝男人怎麼會如此精致?
“你別扶著我了,”他掙脫開她的手,她被力道一推,險些摔在路上,她實在是太累了,心口的傷又開始火燒火燎的疼,胃裏空空如也,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饑寒交迫,果然如此,寒冷和饑餓就是兩個結伴而行的惡魔,此時在摧殘著她的身體和神經。她拉緊衣服,可是冷風本就無孔不入,現在更是覺得渾身的衣裝都不管用,風可以將她這個人穿過。
他站在風口,頓時她的麵前有了一片暗影,風被他擋住了,嬌小的她忽然覺得有一絲溫暖。
“我帶兵來過這裏,我記得這附近有一處山洞的。”他自言自語般呢喃,她看向他,知曉他說的對,現在兩個人都沒有力氣,如若在夜間趕路會更加疲憊,不被累死也被凍死。
“好,先找個地方。”她終於鬆了口,兩個人相互攙扶著向前走,邊走邊看哪裏有岔路山洞,他能感到自己身旁嬌小的她的顫抖,她能聽見他沉穩的心跳,若有若無的淡香洋溢在兩人身邊。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暗沉,黑色那麼靜謐的籠罩著他們。
兩個人走了一個岔路,顧瑾燁四處看著,“我記得這個岔路口下來應該有山洞。”他的一雙眼睛放出晶亮的光。
“天黑,你會不會看錯?”她現在連說話都很吃力,冷風直往嘴裏鑽。
他邊走心裏邊敲鼓,確實,北地月黑風高,難道看錯了嗎?
綠色如同璀璨的綠寶石,在暗夜中泛著熒熒之光,如此明亮、如此狡黠。
有突突的聲音和哈氣的聲音,蘭芷一驚,拉近顧瑾燁,機警的回頭,發現顧瑾燁也神色緊張,他環顧四周,才發現夜幕下如此多的綠色珠子,那麼光亮,那麼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