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後第二日,氣就回了暖。
城東來了個俊俏公子。這本沒有什麼可稀奇的,若俊秀的少年郎,偌大的一個浮西城可以從望安橋排到金明池。但這位雲紋錦衫的公子不逛集市不尋酒樓,在城東從拂曉一直地走到日頭高懸的正午。當他第五次從賣糍糕的老漢麵前經過時,這個消息就被走街串巷的販們從城東傳到的城西,一時間成了販們歇息時的談笑。
人們口中的那位公子,此刻剛踏上長生橋,袖口用金線繡著的那朵石榴花在落日餘暉下泛著金光。
他終於在日落之前找到了那家典當鋪。
鋪子對麵的那棵棠梨樹此時花開的正好,有風吹過,花瓣落在石板路上似冬月薄雪。
他看著那扇緊閉的雕花木門,猶豫地敲了敲門。過了半晌,門吱呀一聲從裏麵打開,一個眉目清秀的姑娘從裏麵探出頭來,笑吟吟地對他道:“今日不做生意,公子改日再來吧。”
門內濃重的藥香衝得他晃了一下神,抬頭又看了一眼上麵懸著的匾額,以為自己錯走到了藥鋪。
“在下從豐陽城來,有件事想請你家珩先生幫個忙。”
“豐陽來的……”姑娘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瞧見袖口的那朵石榴花愣了一下,當即把門打開,側身請他進來。
姑娘引著他繞過前廳進到內室,“勞煩公子暫且閉一下眼睛。”
內室似乎在建造之初就沒有要開窗的意思,房間內沒有可以透光的地方,本就一片昏暗,眼睛閉與不閉也沒多大區別。他心裏雖這樣想著,但還是聽話地閉上了眼,正前方響起石壁劃過地麵的聲音,隨後便感覺到有人牽起他的袖擺一角。
“公子莫怕,隻管跟著我走就沒事。”
他處在一片黑暗中本就辨不清方位,那姑娘牽著他不知拐了幾拐,勉強跟得上步伐哪裏還記得清來路。隻是越往裏走,藥香味越濃重,周圍的溫度也在慢慢升高,剛走了沒多久,他就出了一身薄汗。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快要被藥香和熱氣衝暈時,牽著他衣袖的人終於停住了。
“可以睜眼了。”姑娘扶著他在一處坐下,他慢慢睜開眼,緩了好一會兒才有精力分神打量起周圍。
他身處的這個房間依舊昏暗,看不清四周的陳設,正對著他的是一個桐木櫃台,左邊鏤花隔板上點著一根長生燭,成為了空間內唯一的光源。
“公子久等了,”方才帶他進來的姑娘不知什麼時候悄然離開,此刻端著紅木漆盤從燭光照不到的暗處朝他走來,漆盤上放著一個精致的冰裂碗,“剛燉的雪梨蓮子羹,公子先消消熱。我家先生怕冷得狠,還請擔待些。”
他接過道了聲謝,等那姑娘離開後,他才注意到櫃台後麵坐著一個人。
“珩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