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我遇見他的那,呼嘯寒風隱了北望的狼,而不知何處銀笛聲起,大雪一夜之間,就落滿了整個姑蘇。

那是姑蘇難得的大雪,漠詔山亦罩上了層層陰霾。我在後山的竹林鄭竹林經霜,白雪覆蓋下是涼薄綠意,若重重冰凍的碧水般,漸漸漾開。

漸碎的波光下是一局殘棋,黑白珍瓏,而手邊餘茶已涼。

遠處忽有喧囂傳來,但隔著茫茫風雪也聽不大真牽唯一清晰的是姚衣的聲音,清清亮亮的嬌叱:“攔住他!別讓他過去!”

我皺了眉。

姚衣是我的妹妹,名為姚點衣,而我叫魏點衣。當然這不是姚衣不是我的親生妹妹,隻是父母極喜點衣二字,兩個女兒索性全叫零衣。而父親母親伉儷情深,姚衣生下來,就隨了母親姓姚,為了區分我們,素日叫的都是魏衣姚衣。

姚衣從嬌生慣養,就算已經成為叛軍,做事也從來分不清輕重。前日我剛罰了她禁足,沒想到又被她偷跑出來。

正要出去看看,那喧囂卻越來越近,竟是朝著後山而來。我撣撣身上的雪,才走出竹林,火把明明已近在眼前。姚衣凍的臉通紅,神情卻興奮,領著一幫人追趕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身影裹了上好的狐裘,一邊驚恐的回頭一邊漫無目的的逃,待看見我眼睛亮了亮,腳步一轉就向我跑來。

然後重重的摔在我麵前。

他忍著疼挪了幾步,勉強站起來,竟是比我都高出幾分。層層狐裘下露出他的臉,一個男人,竟生了一雙柔弱的拂煙眉,是吊不住人世風雪的弧度。烏發淩亂散在他如雪細膩的皮膚上,唇不點而朱。

然那雙眼,卻是我見過的最幹淨無瑕的眼。一路奔逃,他微微喘著氣,眼睛蒙上了薄薄的水霧。仿佛逃出生的幼兔,在雪地裏輕顫。

就是……兔子。

熟悉的感覺。

我怔了怔。

他正要什麼,但後麵姚衣已趕上。姚衣看見我,腳步生生一頓,瑟縮了下:“姐……姐。”

我冷著臉,正要斥她一句任性妄為,他卻激動起來:“姑娘可是這漠詔軍的首領?聽聞姑娘棋藝超群,請姑娘,請姑娘與我下一盤棋!”

我冷冷的打量了他,徑直越過,問姚衣身邊,我的軍師風月:“這是怎麼回事?”

也是一路追過來,但風月看起來比姚衣要從容許多,他微微一笑,答:“這個人半個月前就在山下徘徊,逢到佩刀佩劍的就以為是漠詔軍,拉著問怎麼能見到你。他手無縛雞之力,所以在下沒怎麼上心,但他趁著今日大雪封山,竟直直衝到了這裏……是在下失職,甘願領罰。”

狐裘急急辯解:“我隻是想討教棋藝,並沒有居心莫測……”被姚衣一句閉嘴給噎回去。

我擺擺手,騷動的軍眾安靜下來,寒風呼嘯聲又席卷了耳畔。此時我才看向他:“這樣華貴的衣飾,你是哪家遊手好閑的紈絝?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

他膽怯的回答:“知道,漠詔山。”

“那你可知道,我是誰?”

“知道。你是……”

姚衣已忍不住:“姐姐,和他廢話這麼多做什麼,趕緊打一頓趕下山吧!”

我冷了眉目:“我還沒開始教訓你,你倒放肆。我記得我還沒解你的禁足,你是怎麼跑出來的?跑出來讓我發現就不了,連這樣的人都攔不住。姚衣,我素日,是怎麼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