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驛轉頭走開,身影孑孑。如同洛城中的那個色如春花的少年。雖然眼盲寄人籬下,卻極是倔強。想要什麼從來不會,隻是死撐著,等你問他。
我終於還是沒控製住自己,急行幾步拉住他。
梅驛回頭,是有些許怨氣的:“何事?”
我拉住他根本沒經過思考,被他一反問,一時也不知道什麼,隻是抓著他,站在那裏。
他不耐,扯了扯衣服:“我要回去了。”
我還是沒話,他漸漸的不客氣起來:“喂,你放是不放。”
忽然他的袖子被我用力扯過來,裂帛聲尖銳的響在耳側。我都沒反應過來,垂頭卻已狠狠的把他抵在牆上。他有一瞬的驚慌,卻很快就安靜下來,絕色的臉上滿是倔強。
我低聲道:“你記著,梅驛。別的地方我管不了你,但是在漠詔山,你還在山上,我就不會走。在你走到百子,贏了我之前,我等著你。”
有輕聲笑語滑過耳側,是山上的女子,冬季猶唱著《采蓮歌》,曲調活潑若海棠落。
他靜靜的看了我許久,道:“好,可你,不要後悔。”
“姑娘真是好棋藝。”
最後一子落下,伴著梅驛的一聲讚歎。我不語,轉向亭外雪榭。
風月在一旁躍躍欲試:“魏衣,在下雖然總輸給你,但梅公子能在你手下走八十七路,也算撩。魏衣你讓開,在下或許還有一搏之力。”
我讓開棋盤。風月興奮的坐下,二人分了先後便對弈起來。我記掛著還有入冬前的幾味草藥沒有曬,看今日是難得的晴,便尋了姚衣,一起去向陽處翻檢草藥。
忙了一上午終於分清藥性。風月和姚衣都擅長用藥,我卻生搞不懂草木之分。姚衣去做最後的收尾,我便進屋歇了歇。估了這個時辰,風月和梅驛的棋也該下完了。
果然屋外傳來風月的聲音:“姚衣,錯了。馬錢子和狼毒都帶著毒性,別和遠誌混在一起。”
我將淩亂的床鋪整了整,正要出去,卻有腳步聲沉穩走來,停在我門前,然後叩了叩門。
我還沒來得及阻止他,梅驛已推門進來。看見我衣衫不整的樣子,怔了怔,眸中卻掠過一絲極快的笑意。
他:“魏姑娘,你怎麼……”
我立在床邊,冷冷道:“出去。”
他不僅不出去,反而將門掩上,轉身向我走來。眼睛含的依舊是那種清冽的能灼傷我的光。刻意的冷靜有些維持不下去,我重複道:“出去。”
他依舊腳步未停,卻是越過我,走到床前:“嘖,錦衾還沒疊呢,很好。”
委實我沒有和一個男人討論被子疊沒疊這種事情的經曆。正想反唇相譏回去,手上卻忽然被一股大力一拽,我驚呼一聲,抬頭就把梅驛乒在床上,燈架倒了一地。
瞬間未綰的青絲瀉出三千流墨線,傾在我與他身側。他的指尖還扣在我的腕上。
我撐起來一點,冷冷看著他。
有急促腳步聲響在門外,下一秒門被大力推開。隨著門的響聲是姚衣在叫我:“姐……姐。”卻在看清房中情況瞬間失語。
風月緊隨其後,探頭一望也是怔住。但他很快反應過來,一把捂住還想什麼的姚衣的嘴,拖出去:“那個,呃,我們就進來看看你怎麼了……呃,打擾你們真是抱歉。你們繼續,繼續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