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混蛋。
門再次被關上,又回複到一室寂靜。梅驛動了動,輕笑一聲。
我直視著他,指尖流連在他的眉間:“這就是,你心中所想?”
梅驛笑了笑,忽然掙紮起來,像是要翻身而上。我製住他,輕輕俯下身去,貼在他耳側:“別鬧,乖一些。”
他就真的沒有再動。轉而撫上我的發:“好,我乖一些。”可他的眼神卻戲謔。
我笑起來:“你千方百計要留在這漠詔山,半夜吹笛引我出來,現在又這樣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梅驛,你是不是喜歡我?”
他眸底笑意更深:“因為魏姑娘和我的故人像,故人不在身旁,就隻能喜歡魏姑娘。魏姑娘是這樣想的?如果真是這樣,魏姑娘會不會傷心?”
“傷心倒不會,就是有點痛心。好好的公子,下一手好圍棋,死的還這麼早。”
梅驛靜靜地:“每當魏姑娘這樣,我才能感覺到,魏姑娘不是她。”
我施施然起身,扣好衣襟,耐心理了理壓出褶子的袖邊:“你比我想的要清醒。這事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別有下回。”
我披上大氅,手指才搭上門,床上梅驛坐起來,卻問我:“有下回,便怎樣?”
我叩著門,正想一句先奸後殺,梅驛卻歎了氣:“我如果真的喜歡魏姑娘,魏姑娘也不會信吧。”
他這話時語氣低垂。
其實我能看出梅驛每一句話時他在想什麼,心思也好詭計也罷,我知道了就不怕。可他這樣,惆悵如南朝落梅,我讀不出別的東西,幾乎要相信這是真的。
我皺眉:“怎麼這樣?”冷冷又補了一句:“怕是慣?我可不是花街柳巷的人,聽不出梅公子的真心。”真心是用了重音的。
他:“魏姑娘覺得我用了真心,那我的肺腑都可以掏出來給你看。若你覺得我是在逗你,那就當成一個玩笑,不要聽就好。”
我冷淡道:“沒問題。隻是我這人不太懂幽默,往後這樣的玩笑,別找我就是了。”
我推門離開。合上的門後,梅驛慢悠悠坐起來:“嗬,一個姑娘這麼聰明,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
梅驛走到桌邊,抽了張宣紙鋪展,緩緩將墨研開,提筆。
我已打入漠詔叛軍內部,發現此處戒備森嚴,大軍若強攻,死傷必眾。不若再給我一些時間,我將漠詔連北帶南,悉數奉上。
西軍那裏可以動手了,五後是最佳時期。後山竹林是最好的地方,到時候我會去接應。
另,若漠詔山破,我要一個人。
梅驛。
梅驛走到窗邊,打開窗戶,用懷中銀笛吹了聲鴿哨。馬上就有白鴿撲騰飛來,立在窗欞上整理羽毛。
梅驛將信綁在白鴿腳上,輕輕一拍,白鴿振羽而去。
窗戶合上。
梅驛倚在桌邊,指尖流連過我常用的雕玉紫毫,輕笑出聲。
“魏點衣……魏紫姚黃,點衣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