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難得幾回醉?這一次醉後,下一次醉不知又是何時。”葉蓮霧笑著回答,長長的額發遮住眼睛,笑容中竟然透出幾分女子的嫵媚,“你又是為何尋醉?倒是聽說最近江湖上的傳言,幾個門派的掌門被殺,凶手鎖定是你呢!”
“你信嗎?”風滿樓嗤笑著開口。
葉蓮霧懶懶地搖搖頭:“商人重利。從商人的角度,我看不出這種做法對你能有什麼意義,所以必然不是你動的手。想必是有人欲嫁禍於你,才出此下策。”
“可惜世人多愚昧,往往被他人當做殺人劍利用仍不自知。”風滿樓玩弄著手中的酒杯,唇邊的笑意透露出幾分殘酷。
“可是這把劍太利,即使英雄俠士,也難全身而退,更何況你這本就一身汙漬的殺手呢?”葉蓮霧嘲諷一笑,“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總免不了要做回好人,為自己正身,我倒要看看,這有膽假冒我的人到底有多大能耐。”風滿樓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手指緊緊扣住酒杯。
“能假冒你堂堂翾夢公子的,想必不是凡品,小心些。”葉蓮霧的神色有幾分迷茫。
“放心,我這人福大命大,沒那麼容易出事。倒是詩兒,要拜托你照顧一段日子了。”忽略墨詩不滿的表情,風滿樓徑自交待。
“義不容辭。”葉蓮霧的笑容淺淡,眼角的餘光掃過身邊女孩幾欲發狂的表情,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砰--”門被毫不留情地關上,徒留風滿樓可憐兮兮地立在門外。
“詩兒,你又生氣了啊!我這不是為你安全考慮嘛,別這麼不近人情!”
墨詩委屈地咬著唇,唇上印上一道道白白的齒印:果然被丟棄了!自己就是這麼礙手礙腳嗎?是不是沒有自己會更好?至少沒有人會攔著他逛花樓,礙著他行大事!
門被拍得直哆嗦,似乎隨時都有坍塌的危險,風滿樓繼續在門外鬼哭狼嚎:“詩兒,開門啊!我們好好談談不行嗎?”
好好談談?好,談就談,誰怕誰啊!墨詩利索打開門,不瞧門外一眼,重新坐回桌邊。
“嘿嘿,詩兒最善解人意了。”風滿樓笑得像隻大尾巴狼,在墨詩身邊坐下。
墨詩斜覷他一眼,哼一聲,下巴抬半天高。
“詩兒,別生氣了,我答應你一定會很快回來接你的。”風滿樓死氣掰咧地勸說眼前的女王殿下。
墨詩依然不發一言。
墨詩很生氣,可是她不知道為何自己會生氣。如果說是因為風滿樓沒有事前和自己商量便擅自將自己送給別人,可是自己又很能理解風滿樓這麼做的原因,如其所言,是為了保護自己。難道從頭到尾,自己就是在生一場沒有原因的氣?這般無理取鬧,根本不像是自己的作風。可是心裏就是百般不舒服,像是有個大疙瘩堵在那兒,沉甸甸的難受。
身子忽然被掰過去,眼神被迫與眼前這雙深邃如宙的眼睛對視,風滿樓的表情是難得的認真,甚至連慣常的笑容都消了下去:“詩兒,相信我,我一定會安然無恙地回來接你。約好了,我們還要一道去看雪山呢!”
一瞬間,淚水溢出眼眶,忽然知曉自己的心結在何處,為什麼怕被獨自留下,並非因為害怕孤獨,而是因為害怕分離。不陪在他的身旁,便不知他到底怎樣,便不知他是否會想念自己,便不知他會不會離開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便不知太多太多的東西。離開一個人,心中總是帶著不安,隻因世事無常,江湖更是朝夕萬變。即使理智已經告訴自己該這般離開他不要拖累他,可是情感上無論如何不願妥協,隻為求一份卑微至極的心安。
一聲安然無恙,成全了多少牽掛。
微涼的手指撫過臉頰帶走滾燙的淚水,溫潤的笑意刻入眼底:“傻丫頭,哭什麼,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
臉上顯出的依然是刻意的倔強,接連滾落的淚水卻一不小心透露了心事,執筆的手都有些顫抖:“我會在這兒等你……要是你不快點回來,小心我把你忘記!”
“呀,詩兒,你怎麼可以把我忘記!”風滿樓委屈地撅著嘴,一臉無辜。
墨詩破涕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