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媽不依不饒。
但當她看見年輕人的右手時,表情瞬間凝固了。
他的手裏,竟是大媽的皮夾。
“阿姨,我很好奇,你夾子裏全是疊整齊的新鈔,皮夾子又放在手提包的拉鏈袋裏,這幾張揉成一團的舊錢,你到底是從哪掉出來的?”
這道理聽上去一時間無可辯駁,大媽見狀立馬換上了一副凶狠的姿態。
“你管我啊?!這……這就是我的錢!把我的錢包還我!”
“拿人救命錢,是要遭天譴的。”年輕人很認真地說道,“明天打雷,您出門小心。”
“你一個臭打工的,也敢來教訓我?!好,有本事你給我等著!”
大媽一邊看著點頭等待的年輕人,一邊找手機準備叫人。可是翻來覆去,身上哪有手機的影子?
“你想要找這個?”
年輕人舉起自己的左手。
“那……那是我的手機!”
“你的?奇怪啊,這個在我手上,你居然敢說是你的?”年輕人一笑,“哦,我明白了,我們是同款!緣分哪,哈哈哈哈哈!”
年輕人故作熱情地拍著大媽的肩,而大媽氣得臉色青紫,撲上去要搶。年輕人一個漂亮的轉身,那張青紫的臉就失去平衡,直接趴進了麵碗裏。
“阿姨你看,真正的小偷,根本不需要和你講道理。”年輕人譏諷道。
眾人見狀,都不由得笑出聲來,而姑娘拿著失而複得的錢,不知是該謝還是該笑。
秦操見著這景象,竟也不由得舒了一口氣。
但讓他感到驚奇的,是年輕人最後的保護動作。
大媽撲空滑倒的那一下其實相當危險。若不是年輕人最後拿手攔了一下,大媽麵臨的,可就不是臉上糊了一碗麵那麼簡單。
他並不是單純地意氣用事。分寸拿捏,可以說是恰到好處。一個年輕人在瞬間就有這種考量,難怪要被稱作老杜。
秦操感歎之際,有人無意間撞了他一下。他回頭看去,隻見那個年輕人趁眾人沒反應過來,已經不動聲色地奪門而去。
他還斜倚在櫃台前,朝自己招了招手。
幼稚。秦操一邊在心裏這樣說著,一邊微笑著朝他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麵館陷入了混亂。
憤怒的大媽一邊擦著臉上的麵湯,一邊打手機叫人。大媽的家屬來得很快,很凶,隻是哪裏都找不到年輕人的影子。
我可以保持沉默。
看著問東問西的家屬,秦操心裏說道。
他帶著愉快的心情喝下最後一口湯,去櫃台結賬。
“您好,總共五十元。”
“哎?”秦操愣了幾秒,“怎麼貴了這麼多?”
“貴?不是兩份餐,總共五十塊嗎?”
“兩份?”
“是啊。你朋友有急事先走了,他說餐費就算在你頭上。你剛剛還點頭了哦?”服務生一麵說著,一麵掏出了一張工作牌。
“喏,還有工牌和這張紙條。你朋友剛剛托我給你的,別再弄丟了。”
秦操一摸口袋,這才發現他的工牌早已經不翼而飛。
“……難道是剛剛撞了那一下?!”
他望向年輕人坐的位置。
他在店裏呆了差不多隻有十多分鍾,但什錦麵和炸豬排已經吃得很幹淨,一點渣都沒剩下。
看上去像是早有預謀。
秦操強忍憤怒地收起了自己的工牌,然後打開了櫃台上的紙條。
映入眼簾的,是一行瀟灑有力的行楷字。
“打個欠條,以後發工錢了還。嘿嘿。”
落款是“第十二任極道宗宗主杜非羽”。
秦操感覺自己的大腦嗡了一聲。
極道宗?
第十二任宗主?
嘿嘿?
秦操千言萬語,終於都凝成了簡單的一罵。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