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他傷好後,我第一次仔細看他的臉。之前是因為他被花平派出去,後來我又被曾純潔擄走,一直沒有機會,而回到花遲穀之後,他就似乎一直有意無意避免讓我看到他的右臉。
他臉上的傷自然早已好了,早已不似當日猙獰,細細長長一條,顏色比膚色略深,近似於淺褐色。這傷痕讓他本來俊美精致的臉看來竟似乎有種淩厲的殺伐之意,憑添了幾分英氣。
我伸手摸上他那道傷疤,輕輕道:“為什麼要藏起來?看東西也不方便吧?這樣不是挺好嗎?”
小狗道:“穀主不覺得很醜麼?”
我笑了笑,道:“挺好的。不是有句話說傷疤是男人的勳章麼?”
小狗伸手覆上我放在他臉上的手,沒有動,也沒有說話,隻是保持著這樣的動作靜靜站在我身前。
他的手心溫熱,體溫緩緩從彼此的皮膚透過來,我抬起眼,正對上他那雙琥珀色的眸子。
他溫潤的眼神讓我覺得,這一個瞬間,他不是花遲穀裏調教出來溫柔妖媚的玩具,也不是那個處心積慮隻為複仇的少年,隻是我的小狗。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低柔婉轉:“我還沒有正經跟你說謝謝。”
小狗的手微微顫了一下。我繼續道:“不論是上次,還是這一次,都要多謝你。”
小狗垂下眼來看我,輕輕笑了笑,道:“穀主客氣了,本來就都是我份內的事情。”
我也笑了笑,道:“你能平等地跟我打那個賭,就不能同樣站在對等的位置聽我道聲謝麼?”
小狗鬆了自己的手,輕輕歎了口氣,聲音低下去:“穀主明知道我做什麼都不過隻是為了自己的目的。”
我不由笑出聲來。我來這裏這麼久,碰上的哪個人做什麼又不是為了自己的目的?但小狗這樣說,我也就沒有再提這些事,隻是問道:“那你今天到底來做什麼?”
小狗道:“我來請穀主的。”
“咦?請我?去哪裏?”我皺了一下眉,又問,“為什麼是你來?侍書伴琴呢?”
小狗頓了一下,然後才輕輕道:“因為她們不會撒謊。”
小狗的答案令我心神一凜,抬起眼來看著他,“這是什麼意思?”
“‘去請穀主過來,但是不用太著急,隨便找點什麼事情,磨蹭一兩個時辰再過來。’”小狗道,“這是花總管的原話。”
我眉頭皺得更緊,“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要找我去又不能立刻去?”
小狗道:“羅思存回來了。”
“什麼?”我一驚,直接站了起來。
小狗道:“穀主請稍安勿躁。她武功盡失,又沒有手下,這次應該興不了什麼風浪。”
我做了兩個深呼吸才重新坐下,道:“但是為什麼花平會下這樣的命令?他不想我和羅思存見麵?為什麼?”
小狗看著我,輕輕道:“花總管也是為穀主好。因為羅思存來得突然,他需要一點時間來了解她真正的來意。若是穀主貿然行事,他反而不好處理。”
我輕哼了一聲,直接說我可能會幹蠢事就是了。
說起來,當日我決定放羅思存走,花平其實就並不讚同,也怪不得這次羅思存重回花遲穀他會這樣安排。畢竟他口口聲聲我才是花遲穀的主人,要完全瞞住我他日後也不好交差,如果羅思存的來意還沒摸清楚我又一時動了惻隱之心,也許真的會後患無窮。
我微微偏起頭,看向小狗:“既然你也讚同花平,為什麼又要這麼早說出來?你進來這才多久?”
小狗退了一步,微微向我躬下身,道:“因為我是你的狗,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