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亮晃晃的雪的倒影裏看見林牧白,他倚在車上,沒有執煙,目光不知道看著哪裏,似乎正想著極重的心事,一件黑色的棉衣上麵落滿了雪花,像個孤獨的隱者。
我在他身後站了很久,就那樣欣賞著他的背影,那個時候,他對我隻有冷言冷語,之前在我學校裏發生的那些算得上溫馨的片斷全都不見了。而我呢,也不高興,因為他那般粗魯的要了我的第一次,差點沒讓我送命。
可那一刻他那樣冷清孤獨的身影卻讓我的心微微一震,想起在我十三歲那年的遇見,彼時他的眼神也如此刻的背影一般清冷。
是他轉回頭先看見的我,很冷很凶的斥了一聲:傻站在那裏幹什麼?上車!
自然是乖乖的上車。怨不得他對我凶,他有他的資本,他用卡裏的錢墊了明樂的醫藥費,我算是賣給他的一般。
我沒問要去哪裏,自從他怒氣衝衝的把我從東宮帶走並奪走,哦不,是買走我的初夜之後,我就作不得半點主了,甚至連過問也是過問不得的。
林牧白冷著臉更不會說,倒是問起我的學業:莫小染,你不用上學的嗎?
我說:要照顧明樂,我休學了。
林牧白臉瞬時陰得像暴雨即將傾盆:我怎麼聽說你被開除了?
我剛上大一,成績優異,雖不算積極的參加社團活動,也算是象征性的報了幾個社團,學校組織的活動也都象征性的偶爾參加一兩次,算不得是一個多麼優秀的學生,可到底也不至於被開除。
林牧白顯然不願意聽我這樣的解釋,他瞪著我說:莫小染,你打算自暴自棄到什麼時候?
我不吭聲,他趁著等紅綠燈靠近我,在我唇上用力的咬了一下說:莫小染,你以為什麼都瞞著我就不知道了嗎?對你來說,我是什麼?嗯,我他媽是什麼?啊?
我沒想到他突然之間發怒,舔了舔唇上被他咬過的地方,嚐到腥鹹的滋味。我怎麼回答,回答說,他是我的金主?買了我初夜卻並不滿足於肉體的金主?
他重重的拍了方向盤一下說:你弟弟出事你不跟我說,你能耐,跑去東宮坐台,你被同學告發坐台的事情,被學校通告批評,甚至要開除你,你能耐,一聲不吭,現在我問起,你一句休學來敷衍了事,莫小染,對於你來說,我是什麼?
綠燈亮起,他把油門一踩到底,炫風一樣刮過去,去往高速方向。
我仍然一句話說不出來,在此之前,他和我的確曾經過過一段像是朋友,像是校友的日子,可天知道,他那樣的冷漠性子當我何人?莫小染的驕傲從來不曾質問過他一句這樣的話語,他倒好,奪了我的初夜之後,把我當成情人之後,倒問起了我這樣的問題,當真有些可笑。
後視鏡裏,我臉色蒼白,卻隻是抓緊了車上的扶手。
他把車子開得飛快,竟然是向著高速路口去的。我著急的伸手拉他的手臂:林牧白,你要去哪裏?不能離開J市,明樂需要人照顧。
他看我一眼,冷哼一聲:終於問出口了麼?莫小染,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你的心裏就隻有林明樂嗎?我還偏就要離開J市!
像是為了出氣似的,油門一踩,方向盤一打,過了收費站。
我著急的拉他,放低姿態懇求他,可是沒有任何作用。
他不停的開,不停的開。我試圖開門跳下去,但車門被他鎖死了,冷冷的瞪著我,仿佛在瞪著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你如果跳下去死了,林明樂就真的沒有人照顧了。
最後他把我帶去了M市,離J市大約半天的車程,他在一家酒店外停車,然後拉著我徑直進了酒店。我始終搞不明白他想幹什麼,阻攔也阻攔不了,隻得被他硬件拖著進了酒店。
晚餐草草的吃了,然後又被拖著出門,就在酒店旁邊,步行不過十來分鍾,我看到了M市冰雕節的字樣。
燈和冰雕布置得相映成趣,很美很漂亮,他的手也一直暖著我的手,可我卻因為明樂沒人照顧而不願看他一眼。
他拖著我穿行在大大小小的冰雕之間,最後聲音漸漸添了溫度:我給他找了看護。你不是喜歡雪嗎?明天帶你去滑雪,看你這段時間臉一直垮著,看得我難受。
那是在我把和他之間的關係界定為情人關係之後的第一次動容,彼時我在想,林牧白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喜歡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