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死寂的眼眸麻木的看著他,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陸子初喉結顫動,眸中隱忍的淚水幾欲奪眶而出。
……
望江苑別墅之間隔音很好,但吳奈卻在補眠時聽到了異響,似是有人在撕心裂肺的哭,起先以為是幻聽,蒙著被子打算繼續睡,停了幾秒,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把掀開被子,赤腳走到陽台上,拉開窗戶,仔細聆聽了一下,那哭聲比先前清晰了許多。
心一緊,衣服還沒來得及換,就奔出了臥室,到了臥室外發現沒穿鞋,又急匆匆的掉頭返回來。
吳奈敲門,見沒人過來開門,便拿出陸子初之前放在他那裏的鑰匙開了門。
“子初……”
觸目所望,客廳內一片狼藉,吳奈驚呼出聲,有鮮血沿著阿笙嘴角和陸子初的手臂一滴滴的砸落在地,觸目驚心。
吳奈看得膽顫心驚,阿笙咬得那麼重,她病了,子初怎麼也由著她咬?
該有多痛啊?但陸子初眼眸卻是一片平和,清潤無波,仿佛所有的痛全都沉澱在了逝去的年華裏,他就那麼守著她,不離不棄,不驚不痛。
看出來了,顧笙把陸子初當成了曠世仇人。
吳奈看不下去,上去試圖扯開阿笙,陸子初說:“咬我,好過咬她自己。”
心知勸不動他,吳奈咬咬牙,快步離開了,很快又回來,氣喘籲籲的衝到阿笙身邊,動作太快,陸子初隻看到吳奈似是把什麼液體注進了阿笙的體內。
陸子初臉一沉,倏地抬眸看著吳奈:“你給她注射了什麼?”
“現在誰也不能讓她平靜下來,但鎮靜劑可以。”吳奈回答的又快又急,注射完,快步走向洗手間,再過來手裏已經多了一條熱毛巾,彼時阿笙終於鬆開了陸子初的手臂,嘴上都是血,吳奈垂眸看了一眼陸子初的手臂,阿笙還真能下得了口。
她還沒睡著,安靜的縮在陸子初的懷抱裏,像是一隻飛累了,終於決定棲息的小鳥。
“擦擦吧!”吳奈目光沉幽,把毛巾遞給了陸子初。
他近乎麻木的接過毛巾,擦的卻不是他的手臂,而是阿笙嘴角的血跡。他給她擦拭的時候,她就那麼眼眸朦朧的看著他,陸子初眉梢跳動了一下,把她抱高,蒼白的臉輕輕的埋在了她的頸窩裏……
混沌的世界裏,阿笙脖頸裏滾燙一片,濕濕的,仿佛千斤重的秤砣壓迫著她的意識,將她帶到了新一波的黑暗裏。
……
這天午後,鑫耀總裁辦公室電話響了,韓愈按下內線,任洋聲音透過電話傳遞過來,隻有簡短的四個字:“陸總來電。”
韓愈眼睛裏浮現笑意,丟下鋼筆,靠著椅背:“接進來。”
連線接通,韓愈直接開門見山:“有事?”
這邊,陸子初走進更衣室,襯衫脫下來,手臂上傳來一陣尖銳的疼。
“聊聊。”更衣鏡投射出他的眼眸,波光淺淺,反而會讓人覺得驚心動魄。
“我隻有五分鍾。”
“隻需一分鍾。”電話那端傳來打火機開啟聲,顯然那人正在抽煙。
韓愈嘴裏叼著煙,翻看著手頭資料,語氣鬆漫:“那好,你說吧!”
陸子初目光掃過衣櫃裏懸掛整齊的襯衫,取出一件,關上櫃門:“打著愛的名義,把她禁錮在身邊,喪心病狂的插足別人的人生,改寫一群人的命運,現如今你得到了什麼。”
韓愈:“我至少得到了她五年時光,曾經沉陷地獄,因為她,我才恢複正常。每天早晨笑著醒來,這種感受,你懂嗎?”
“不懂,人生講究等價交換,她給了你微笑,你給了她什麼,有讓她開心笑過嗎?”平靜的係著襯衫扣子,藍牙耳機裏,那端有短暫沉默,陸子初唇角一勾,慢慢啟口:“韓愈,你就是一混蛋。”
一分鍾時間到,話已終止,韓愈聽著電話裏傳來的“嘟嘟”聲,望著百葉窗切割下的光束,眸色深幽。
混蛋也好,魔鬼也罷,他隻是比任何人都明白,他和顧笙之間容不下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