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我不斷地搖晃中,扶著額頭幽幽地醒來了:“你在做什麼?”
“師叔大人,你醒啦?”
我是一臉的擔心,他卻是一臉的淡定,將我推開,輕拂衣袖道:“本尊沒事。”
我這才輕輕吐了一口氣,自言自語似的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
他終究沒有告訴我是如何發生這一幕的,但我可以想象出那是南桑在他的藥裏放了毒,他對於南桑太過信任,故而成了這樣。
我可以肯定的是,師叔大人現在的身體極其虛弱,盡管他不斷地掩飾,甚至以袖遮住了容顏,我還是能夠看出,那已經近似白衣的一抹蒼白色。
而且,從我進了這個房間,到和他一起出去,他的胸腔一直在劇烈地起伏。
“師叔,您真的沒事?”
他捂著心髒處,眉毛都擰在了一起,但很快又舒展開來,他又恢複了一臉的倔強:“不要……不要擔心本尊。”
真的不用麼?
你明明是難受的,你明明有著那樣一副表情,難道僅僅因為你是上仙,你是世人的敬仰,你是魔族的敬畏,就不肯承認麼?
你的身體已經虛弱到如此程度,就算你保持著不死仙身,最後弄得在街頭巷尾苟延殘喘,你願意麼?你還是上仙周念沉麼!
周念沉,我知道你向來是一個很要強的人,但你能不能別這麼忍著!
以一個人的軀體,支撐起那麼多的事情,你就不累麼?
以往來說,他的腳步很是矯健,大步流星,然而如今明顯的放慢了,很顯然,他已經力不從心。
“師叔?”我小跑著追上去,扯住他的衣角問道,“熒荷藤蘿是不是快要死了?”
一聽“熒荷藤蘿”四個字,唰的一下回過頭來,慘白慘白的一張臉真是嚇到了我。就在我決定每天都給他做紅棗粥的時候,他說:“是,不然怎麼有南桑。”
不能依靠那唯一的植株,他就隻能重新找一個人來治療毒傷。師叔,這就是你對於南桑既無奈又不得不留住她的原因吧。
“那您知道她是……”
魔族的人麼?
然而我沒有問出來。
他稍稍沉默了一下,問:“是什麼?”
“沒什麼。”
或許這個時候,還不應該告訴他這個事情,我無憑無據,而且南桑有著師叔的信任,我在這個方麵又不占優勢,如果說了,知夏說的那種情況很有可能發生。
“師叔,對於南桑,您注意點。”
剛說完這句,我似乎捕捉到了一個怨毒的眼神,怎麼從看到了師叔之後,就忽略了南桑的存在?
呃,這個時候還是抓緊時間離開吧,免得引起什麼不必要的事端。
“師叔啊,我去找三師姐了,先走了哈。”
三師姐那邊,大概還在和七師姐知夏溝通,畢竟裳葉是帶教師姐,隻要在她那裏打通了,就可以借她的口說服眾人。不需要所有人信我們,大部分就好。
我進去三師姐房間的時候,她和七師姐正在爭辯。
裳葉一臉無辜地說:“今兒南桑還給我送來小茶點呢,怎麼會是魔族的人?”
知夏是臉紅脖子粗,急得就差吼了:“那怎麼能說明她是個好姑娘啊!我還天天給你送吃食呢,那麼久那麼久都沒能收買你,怎麼她這一來就把你給收服了?”
“小夏,這怎麼能是收服呢,她做的的確比你做的好吃。”
我是一臉的黑線啊,師姐,我們是來討論南桑如何陰暗的,又不是說她有什麼優點,做的甜點多麼多麼好吃。多麼正經的事情,你們不要轉換話題好不啊。
知夏眯著眼睛拍案而起:“哎,師姐,我做的吃食哪裏不好了?明明是你偏向南桑!”
“誰偏向南桑了,我們都認識多少年了,我怎麼會偏向一個外人……”
完了完了,沒完沒了。
我舉起雙臂橫在她們兩個中間,大吼一聲:“兩位師姐請不要鬧了!”
三師姐裳葉的目光在我身上一路遊移,最後停留在我臉上,說:“小十九,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對啊。”
“我剛剛從師叔那裏回來,南桑在他的藥裏下了迷藥,我去的時候,他已經昏了。”
“南桑竟敢如此……”
三師姐恨得咬牙切齒,攥緊拳頭狠狠往桌麵上砸去,好像那就是南桑的身軀,砸壞了她就不在了。
知夏趁機說道:“看看,我說什麼來著,南桑就不是個省油的燈!”
三師姐眯著眼睛,接著提議:“不如我們去看望師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