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卻又劍拔弩張的對峙。
杜遇年看著我，麵色沉鬱陰森，而我冷然回望，暗處的手緊緊握成拳。
什麼都可以妥協，唯有戰紅旗的死不行。
良久，感覺到肩膀的力道鬆了，杜遇年放開我，別過頭的同時嘲諷一笑。
“我瘋了才聽你說這些。”
轉身，高大背影快速消失。
我頹然，在他離開後癱坐在地，如被人抽去了周身所有力氣般。
為什麼就是這麼難呢？彼此靠近一點點會這麼的難。上一輩的恩怨，成為我和他之間不可跨越的鴻溝，我若不是戰寶兒，該多好。
歎氣，思緒飄遠。
那年我二十，初見杜遇年的時候正是報複心滿滿攀了杜辰東帶我出入各種酒宴的時候，以義女的身份，在江城上流圈子裏穿梭。
我記得很清楚，是sotheby's舉辦的珠寶慈善拍賣會，我攙著杜辰東的胳膊入場，在門口休憩室看見他，一身白襯衣，外套西裝挽在肘彎裏，單手插著褲袋，雙腿大開坐在單人沙發的扶手上，表情冷峻淡漠地落在地麵，周圍人來人往，卻隻他一個仿佛靜止，好像周邊所有事情都與他無關。
等到杜辰東微訝著叫他了，才緩緩抬頭望過來。
“你怎麼在這裏？”杜辰東問。
“看看她。”杜遇年目光朝我打量，從上到下掃視，不到兩秒的時間又收回去，點頭，看不出對我有一點點的排斥，“以後就是一家人。”
我微怔，還沒弄清怎麼回事就聽到遠處有人喊：“杜，走了。”
杜遇年衝聲源處揮揮手，忽然回過頭來衝我勾唇一笑，不能稱作柔和的眉眼竟因著這笑溺出一絲溫柔，“初次見麵，唐突了，我是杜遇年，你好。”
我被這問候打得措手不及：“我是戰寶兒，你……你好。”
他點頭，笑著又看了看我，轉身大步離開，帶著少年人的輕快。
我偏頭望望杜辰東。
杜辰東微笑：“他就是我兒子，收你做義女的事還沒正式告知家裏，卻不知他是怎麼得到的消息，今天突然跑來了。”
“原來是這樣，”我了悟，想了想又揪著眉心道，“不過，義父在還沒將我的身份正式公開之前就帶著我進入公眾視野，這樣會不會不太好？要不，今天這拍賣會我就不進去了吧。”
杜辰東不解：“這有什麼不好？雖沒有正式擺宴認你，周邊認識的人卻是都知道……”說到這裏時自己頓了頓，接著轉了話風，“也罷，今日這場會便不參加了，我叫司機送你回去。”
回憶到這裏的時候我在想，如果那天我不犯抽，老老實實聽杜辰東的話跟著司機回去了，不起玩心換了身衣服去見荊浩，可能就不會再遇見杜遇年，不會被那時光芒萬丈的少年耀花眼。
可惜沒有如果，我到底是去了。
回程中途，荊浩一個電話‘來唐韻，三缺一’，我屁都不駁一個馬上叫司機掉頭，找家服裝店換了身上禮服就過去了。
唐韻，是荊浩那撥人最常駐的一個茶館，外院品茶內院推牌九，搞些亂七八糟的都在那裏麵。
但我那次去倒不是為了和荊浩搞，我主要是那時還傍著他，畢竟是他幫我出主意讓杜辰東注意上的我，而且還幫我瞞著外界，假裝讓人覺得我是他的寵兒，卻不曾真正動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