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有正在打掃的小廝,管家王全正忙著指揮下人收拾庭院,父親養的花白鸚鵡還掛在院子裏,蘭府擺設一如從前。
這些皆是熟悉的麵孔,可這鮮活的生命卻讓胥若徹底驚在了原地。
當年震動朝廷的太元謀逆案,符奕一卷黃帛誅了胥若九族,別說是蘭家近親,就是滲城內蘭姓百姓都難以幸免於難,包括蘭國公府上下仆役婢女,與胥若有牽扯的內閣大臣,共計六千一百一十四條人命,一夕之間皆成了劊子手刀下亡魂。
胥若朝廷沉浮多年,一身從容鎮定早就刻在了骨子裏,可現在,她分明感受到自己的手在微微的顫抖。
是幻覺嗎?
不是。
所以,她……是重生了。
是重生,還是那些過往都是一夢黃粱,她也突然都不太想去知道了,隻知道她此時還都處在一切都沒開始的年紀。
那些壓力與陰霾好像突然之間都散開了一樣,胥若有好多年都沒有覺得心情這樣愉悅了,她的家族還好好的存在著,符奕此時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孩,就連沈願,也還是當初那個玩世不恭的紈絝小少爺。
胥若想著,控製不住的的嘴角上揚,她對符奕有怨恨,但她更慶幸她的親人都還在她身邊。
洗漱完畢,胥若出了房門,侍女白蘭還站在門口,看見胥若出來對著她服了服身子,小聲道:“少爺今日是怎麼了,往常都是提前到的”
胥若依舊著男裝,身是女兒身,年紀不大,但一舉一動卻都隱隱透著名仕風範,她勾了勾嘴角,道:“起的遲了些,走吧,再不去先生該訓斥了”
胥若腳步加快了些,白蘭在她身後不得不小跑著跟著,看著自家少爺滿麵春風的模樣,不由得疑惑問道:“少爺今日心情似乎很不錯?”
胥若聞言,笑意深了些許,道:“哪裏是不錯,我可是,好久都沒這麼開心過了”
白蘭可好久沒見過這麼高興的少爺了,疑惑更甚,蹙了蹙眉,思考了半晌才道:“少爺是遇到了什麼好事?可是那天論策宴上得了聖上的稱讚”
論策宴?白蘭這麼一說胥若才想起來,每隔三年都會舉行一次論策宴,屆時不止滿朝文武會過來,就連聖上都會親臨於此。
十一歲那年的論策宴,胥若以一篇論民生脫穎而出,名動京城。聖上大為稱讚,直歎此子日後定成大器,聖上龍顏大悅,接連賞了蘭家好幾件名貴珠寶。
而就是那一天,胥若在太央湖邊遇到了符奕。
白蘭不提,胥若都快忘了那天。
“應該就是吧”胥若擺了擺手,笑著對白蘭說。
“啊,真是這個啊”白蘭低了頭,疑惑更甚,小聲的嘟囔道:“可那都是幾天前的事情了,現在再開心是不是遲了點”
不多時,胥若就趕到了學堂。
學堂的先生是個白胡子的老頭,據說是當年差點就當了太子太傅,在城中名望頗高,學識修養更是沒幾個人能出其左右。
胥若十歲起跟著京城裏的世家少爺們來學堂上學,時至今日,也摸清了些先生的性子。
胥若剛進學堂,就引來一眾目光。這實屬無奈,胥若生的是極為俊俏,端的又是雲淡風輕的公子架子,前幾日又得了聖上的讚賞,成了京城公子們豔羨的對象,一時風頭無兩。
胥若沒理會他們的目光,自顧自的坐在了自己的桌子邊。
算來加上她當首輔的那五年,她入朝也有十一年了,當了十一年的官,和人逢場作戲,對人威逼利誘,做慣了那些利益分明的事情,如今再次和一群還未長大的小少爺們坐在一起,還真的有些不太適應。
胥若剛來,先生就拿了本古書悠悠的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