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離開雲水灘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走的時候和來的時候一樣, 沒帶多少東西,也沒帶多少人。
胥若手下的一些核心下屬也都差不多知道了胥若是個女人這個事情,但這件事情說來匪夷所思,其實並不會影響到什麼。
沈願留下來的那一千人的隊伍, 胥若並沒有現在就把他們一起帶她皇城去,目標太大, 就這樣堂而皇之的進城根本行不通。
所以她令他們在她走之後喬裝進城, 然後停在滲康城附近的小鎮裏。
馬車晃晃悠悠的走著, 這一路基本沒怎麼停歇過, 胥若坐在窗邊, 看著窗外一楨楨閃過的風景,突然開口問白蘭:“再回去的時候, 謝雲泱的孩子可能就生下來了。”
白蘭垂了垂目光, 道:“嗯,應該是生了。”
胥若道:“不覺得遺憾嗎?”
白蘭搖了搖頭,道:“這是他該做的。”
沒有這個謝雲泱, 還會有下一個謝雲泱, 封綰自己也決定不了。
“那你打算今後怎麼辦?”
白蘭到:“奴婢永遠跟在小姐身邊。”
胥若笑道:“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胥若問的是他今後和封綰應該怎麼辦。
白蘭沉默了下, 道:“奴婢也不知道。”
人們常把斷舍離放在口邊,但真正能做到的人又有多少。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胥若搖了搖頭, 道:
“……你自己覺得值得便好。”
在這個世道上,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兒,尤其是像封綰這種家財萬貫的公子, 雖說封綰浪蕩成性,但滲康城裏對封綰的風評卻並不差。
封綰,世家公子,風姿卓絕,待女人體貼入微,從不強搶民女,甚至溫潤有禮,飽讀詩書,這滲康城裏的許多戶人家都受過他的恩惠。
這樣的人,恐怕很少有人不喜歡吧。
所以她們甘願做他一夜情人。
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沈願,在這樣一個世道上,封綰自始至終都沒什麼過錯。
他是家族嫡長子,但是他的地位並不像沈願在沈家那樣穩定,他也有幾個對他的覬覦他位置的弟弟,家族對他的牽絆始終都是最大的。
所以他必須娶謝雲泱,他必須要和這個門當戶對的女人生出一個名正言順的封家繼承人。
…………
進門,胥若給的是蘭家的文諜。
而城內迎接胥若的人,竟然是當朝大臣蘭喻言。
蘭喻言的身側站著蘭家的幾個在各業都頗有建樹的支柱,謝成光身上還穿著二品大員的朝服,正站在城門口和蘭喻言並排站著。
不止普通百姓,連各大世家,朝中重臣,甚至是皇子皇孫,他們都在猜測這個架勢是在迎接誰回來。
城門總兵站在蘭喻言身旁,在這之前他並沒有收到消息,在這人人都猜不透的時刻,他拱手試探著問:“敢問大人,這是在迎誰啊。”
蘭喻言臉上沒什麼表情,隻一直看著大開著的城門,答道:“等我的女兒。”
這句話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這皇城裏誰人不知蘭國公府隻有蘭胥若一個獨子,而且蘭胥若在不久之前還不幸遭遇刺殺早已身亡,如何會平白冒出來一個女兒?
總兵愣了一下,心裏驚濤駭浪麵上卻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他扯了扯嘴角,問:“……女兒?小人還以為大人您隻有一個孩子呢。”
蘭喻言瞥了一眼他,抿了抿唇,這句話仿佛是觸及到了他敏感的地方,神色似有些隱忍的痛苦,道:“胥若他……”
一旁的謝成光見狀似是有意錯過這個讓蘭喻言提及便傷心的問題,道:“總兵大人,你是不知道。”
總兵自然也明白謝成光的意思,連忙道:“那是如何?”
謝成光順勢解釋道:“當初妹妹本是生下一雙胞胎,但那女孩一生下來,便有元恩寺的聖僧道若是一直留在皇城,便又性命之虞,唯有送到群山圍繞,避世遠塵的地方才能活下來,這才無法,將還未曾滿月的小姐送出了皇城。”
“如今大劫已過,國公膝下無人,這才將小姐接了回來。”
那總兵聽的總覺得哪不對勁,但是說不出什麼,隻得道:“……原來如此,也是委屈了蘭姑娘了。”
謝成光點點頭,頗為認同道:“那可不是。”
謝成光解釋的聲音並不小,最起碼這周邊的人都聽到了。
過不了多久,這個說法便會傳遍整個皇城。
蘭國公丟了一個兒子,又回來一個女兒。
沒有讓她們等很久,沒過一會,前方便晃晃悠悠來了一家樸素的馬車,這馬車的簾子右下角,繡的是蘭家的標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