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初寒目光定定的望住麵前的女子,他能夠清晰的看到,當他提起那個男人,當他近乎逼迫的問她是不是仍是放不下那個男人的時候,麵前女子眼中一瞬猝起的慌亂,以及那些藏也藏不住,浮浮沉沉縈繞在瞳底的悲傷和難過。

盡管她一個字都沒有說,但孟初寒卻已經清楚了她的答案。

而這個答案,他早該知道的,隻是一直欺騙著自己,視而不見,假裝不存在罷了。

心頭一痛,男人一瞬幾乎站不穩。

他微微別過臉去,沒有再看向麵前的女子,片刻之後,方才緩聲開口道:“寧兒,你想過要回到他的身邊嗎?”

蘇栩栩幾乎有些震驚的瞬間抬起頭,望向對麵的男人,卻隻能看到他的側臉,孟初寒沒有看她。

“不……”

蘇栩栩當即否認道,就像是在提起一件極其荒謬的事情一般:“怎麼可能?”

是啊,怎麼可能呢?

她幾乎賠上了性命,才從那個皇宮裏逃出來,怎麼可能再回去呢?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再回到那個地方去。”

蘇栩栩話說的極緩,語聲平靜,堅定的甚至不需要刻意去證明或是表露。

孟初寒的心,不由的一跳。

這是不是意味著他還有機會呢?

可是,旋即,他火熱的心跳卻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她說,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再回到那個地方……她隻說,回到那個地方,而沒有說,回到那個男人的身邊……

這是不是代表著在她的內心深處,她反感的隻是回到那個皇宮,而不包括那個男人身邊呢?

想到這一點,孟初寒心頭又是一澀。

他迫著自己不去多想這些令人難受的揣測,他寧願相信,麵前女子所說的話之中包含著不願回到那個男人身邊的意思……況且,在那個男人眼中,她早已“死”在了那場大火之中了,不是嗎?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也許早就已經放下了她,不是嗎?畢竟,那個男人貴為一國之君,又怎麼會為著一個已經不在了的女子,耿耿於懷至今呢?

或者他可以期待著有朝一日,麵前的女子也能夠慢慢的忘記那個男人……隻要她沒有想過要回到那個男人身邊,那麼他就還有機會。

孟初寒清醒的意識到,他此刻所思所想的一切,不過是給了自己一個繼續糾纏下去的借口罷了。

他不想放棄。

哪怕是明知眼前的女子對他並無男女之情,他還是不想放棄。哪怕是隻有一絲可能,他也忍不住想要嚐試,想要無止境的爭取下去。

他想要跟她在一起,那麼的希冀著,那麼的期盼著,以致於他整顆心都不由的疼痛起來。

“寧兒,你想不想跟我去西北看看?”

孟初寒突然開口道。

蘇栩栩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抬眸望向麵前的男人。

“你曾經說過,有機會想去西北看一看……”

孟初寒緩緩開口道:“眼下,正是西北水草肥美、山花爛漫的好時節,你一定會喜歡的……”

盡管這些話,男人說的極其平靜,但蘇栩栩卻能夠從他的眼中看出那些藏也藏不住的期待,甚至是乞求,他那麼的期盼著她能夠答應……

有一瞬間,蘇栩栩幾乎就要忍不住應了他,可是,張了張嘴,終究那一句“好”,還是沒有說出口。

她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意,所以,才需要在這個時候,越發的避嫌。她不想給麵前男人虛假的希望,那樣對他太過不公平,也太過殘忍。

蘇栩栩知道,自己現在還忘不了那個遠在京城的男人,她甚至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可是,她控製不了自己的心,一開始,每每念及那個男人的時候,她總會迫著自己不去想他,但越是壓抑,他在自己的心底卻越是清晰,越是存在,就好像是陰魂不散的夢魘一般,總在不經意的時候,總在她自欺欺人的以為自己就快忘了他的時候,突然跳出來,狠狠給她一巴掌。

慢慢的,蘇栩栩也就接受了這樣的事實,既然忘不掉,那就隻能任由他如同好不了的頑症一樣,存在於她的生命裏。雖然每每想起那個男人的時候,心依舊會忍不住的微微刺痛,但她知道,自己能夠承受的住這一切。

蘇栩栩也並不認為,她會一輩子都擺脫不了那個男人留給她的陰影,人們不是常說,時間是治愈一切傷痛最好的良藥嗎?總有一天,那個男人會在她的心裏慢慢遠去,慢慢消失,終至什麼都不剩的。

隻是,她不知道,這個過程,會有多久,她會在什麼時候,才能將那個男人從她的生命裏完全抹去,能夠完全的忘記他,放下他。

誰知道呢?

也許是明天,也許也可能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