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慈沒有想到她真的成了母親,更沒有和這樣年輕的媽媽打過交道,有一瞬間的卡殼,他問,“帶孩子很幸苦吧?”
這問題蠢透了,隻能當作社交辭令:幼兒急疹,哪有不幸苦的呢?
這個世上讓白慈感興趣的人不多,初曉倩絕對算一個,他以前一直很想刺探這個女人的信息,可開了個頭,便發現自己有些無從下手。
他們進屋的時候,正好撞見藺懷安拿著文件從樓梯上下來,白慈下意識的迎上他,作出親密又自然的姿態。
藺懷安手裏還捏著準備給白慈看的東西,腦子嗡得一響。他實在沒有想到這一會兒的功夫白慈就帶著初曉倩登堂入室,他聽他喊懷安,感覺別扭。
白慈那天生有些質感冰冷的聲音,狡黠的喊過他藺少爺,深情的喊過藺先生,纏綿的、千回百轉的喊他哥,唯獨懷安二字他能喊出Chloé的效果,讓他覺得自己身處辦公室。
藺懷安知道白慈的意思,但他有幾分遲疑,又有幾分拘謹:這個時機不好,初曉倩這時候等著他手裏的材料,孩子現在還在醫院,他們不應該在這個節骨眼上解決這件事。
“阿慈,這是要給你看的東西,我先送曉倩下樓吧。”
白慈接過他的東西,任他擦身而過,他掃了那些資料一眼,或許根本就一個字都沒看進去,他站在樓梯上盯著初曉倩,輕描淡寫的就開了口,“Biopsy Submission?這是代孕合同嗎?懷安,你還代過孕嗎?我怎麼不知道?”
那合同上簽著初曉倩的名字,那女孩很勇敢,二話不說的要向白慈解釋。三人落座沙發,無人有心思去泡壺熱茶,就這麼的直入主題。
初曉倩說她想要個孩子,在和藺懷安相親之後發現投緣,就偷偷去國外做了代孕。她不甚清楚白慈知道多少,所以隻是點到為止,而藺懷安就在旁邊搭腔,解釋了他們那個掩人耳目的訂婚和倉促潦草的退婚。
這些話大概在他心裏翻來覆去的說過很多次了,連重點語氣詞都踩得很到位。兩個人配合的很默契,白慈隔著茶桌耐心傾聽,猜測他們大概是以這樣的姿態應付了無數次的父母,以至於一時間看起來竟然像是一對璧人。
事情概括起來,就是一個二十二歲的女孩子莫名其妙的有了生殖衝動,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居然陪她胡鬧著幫她完成了心願。沒有人會編派這樣的故事,因為這故事太過無稽,無稽到白慈居然有些信了。現實似乎一直這麼讓人無奈,真相比小說情節還要讓人難以置信。
“我看你們的合同與正常的代孕合同不同,你是卵子提供者還是代母?”
“對,我想親自生個孩子。”
“但是我看這上麵寫你有多發性硬化症,這樣的病症不會造成生育危險嗎?”
“醫生說我的身體狀況可以嚐試受孕,年齡大了反倒會更麻煩。”
“那你完全可以通過正常方式懷孕啊?為什麼要通過代孕機構呢,是要增加受孕成功率?”
初曉倩的臉騰一下的紅了。正常方式懷孕,她明白白慈說的是什麼。
藺懷安插話進來,語氣有些衝,“她拿我當哥哥,我拿她當孩子,你想讓我怎麼跟她正常方式?”
白慈挑了挑眉。他倆訂婚了卻沒睡過,這個他倒是沒料到。
其實在對他倆故事的肖想中,白慈有一個十分狗血的故事腳本。嫉妒讓人麵目醜陋,而他的肖想中充滿了惡意的詛咒。
“白哥,我可以這麼叫你嗎?其實我和哥哥真的沒什麼?他隻是幫了我一個忙而已。”初曉倩為藺懷安辯護得不遺餘力,想要幫藺懷安在白慈麵前洗刷嫌疑。
白慈卻不想管這些,表示自己知道,跟她嘮起了家常,“小樂什麼時候出生的啊?”
“二月份,年二十九。”
“八個月了,應該會說話了,”
“是啊,他很聰明,現在能說挺多詞了。”
“怪我,孩子都這麼大了,應該讓懷安多去看看的。”
事實上,隻要藺懷安周末到家就會一直陪著白慈,幾乎寸步不離,白慈原應不知孩子的存在的,哪裏來的“多”去看看?
初曉倩不識白慈手段,果然中招。她釋然的笑,誤把白慈的如沐春風當是心結已解,“已經來得很勤了,小樂跟哥哥很親的。”
白慈哦了一聲,不動聲色的切入要害,“那初小姐讓孩子叫懷安什麼呢?是爸爸,還是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