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表哥(3 / 3)

“對了,剛才那位小哥兒是誰?我聽你喚他為‘藍汐’,既是姓藍,莫不是藍大哥的家裏人?”

沈素綰一邊問著,一邊淺淺地笑著,神情自如,仿佛完全忘了剛才自己的那句問話。謝琰這才鬆了一口氣,麵上的神情也漸漸恢複了自然。

“他是藍珈的侄兒,也是行雲軒裏的書僮……”謝琰淡然著聲音道。

“原來是侄兒,怪不得我瞧得眉眼和藍大哥有幾份相似……”沈素綰恍語大悟似地道。

“對了,藍大哥他家住哪兒?上次在自在居,我聽得老祖宗問起藍大哥的祖母,聽著意思,他們是住在府外的?”沈素綰頓了片刻又問道。

謝琰聽了沒說話,隻是將眉心微擰了下,一雙眸子也有些不滿地瞥了她一眼,沈素綰被他看得一陣心驚,心想自己不就為岔開話題免得他尷尬,故意問了些藍珈家的瑣事嗎,怎麼惹得他又不高興了?

“他家的事,你為何要打聽這麼清楚?”謝琰冷著聲音道。

沈素綰聽得一怔,心想就閑話幾句都不行嗎?藍珈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不過是想了解一下他的家裏的狀況,怎麼就惹得眼前這人冷了臉。

“你不想和我說就算了,下次遇到藍大哥,我自己問他好了……”沈素綰心裏頗為不平,忍不住小著聲音嘀咕了一聲。

沈素綰聲音雖小,可謝琰分明聽得清了。他臉色微微一變,口冷哼一聲,不再理她,一拂袖子自顧走到一旁的案幾前坐了下來。

沈素綰見得他突然變了臉,一時間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既是想聽,還不快坐過來?”那人坐在案邊,冷著臉,看也不看她一眼,聲音卻是溫軟的。@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沈素綰聽得心裏又是一陣想笑,越發覺得,他這動不動就冷臉的模樣,還真是與那隻傲氣的貓兒像得很。

沈素綰依言坐到了他的對麵,見得那貓兒被他放到了案幾上,正窩在那裏眯著眼睛好似在打瞌睡,沈素綰看得歡喜不已,悄悄伸出來,想要偷偷在它腦袋上輕撫了下,誰知那小東西警惕得很,它將雙眼驀地睜開了,眼冷意襲人,沈素綰慌得將縮了回來。

“粉鼻兒,你老實一點,不然一會兒我就叫她帶你回去……”謝琰瞥了那貓兒一眼,一邊說著,一邊抬在它腦袋上揉了一把,動作有些大,將它雪白柔滑的絨毛都揉得雜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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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情

含情

沈素綰愣了片刻,隨即想起那次在沉香小苑的情形來,自己一時興起將烤肉遞至他的唇邊,也是這樣笑看著他親口將烤肉接了去。他這分明是在效仿自己,怎麼辦,自己這會兒能拒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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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素綰隻猶豫了一小會兒,隨即就微低了頭,啟了粉唇,將他遞至唇邊的盞沿含住了,然後就著他的飲了小半盞茶。謝琰本還以為她會忸怩一番,沒想到卻是這般爽快的就應了他。他看著裏的茶盞,麵上浮過一絲意外的驚訝之色,心裏麵卻是湧過一絲甜軟來,看向她的眸光也更加的輕柔細密了。

沈素綰被他看得麵上發窘,忙垂了眉眼朝別處看看。心裏卻是暗忖,都說“冰雪公子”清冷異常,是個雅正高潔的翩翩君子,可就他剛才那般模樣,分明眉梢眼角皆含了風情,叫人看去一眼就要心怦亂,哪裏還有定力拒了他遞來的茶?

“快去看石料吧……”沈素綰清咳一聲,生怕兩人再這樣待下去,又要生出什麼別的事來。

謝琰點點頭,抬指了指裏屋,又率先走了過去,沈素綰連忙跟了上前。

門簾被掀開了,沈素綰抬眼一看,忍不住發出一聲低歎之聲。原來這裏才是他說的雕室,果然同他的名氣是相符的。裏麵很是寬敞明亮,牆邊是鑲著琉璃的大窗戶。屋子央一條長案,長案之上,擺著各式雕刻工具,小刀,鑿子,錐子,捶子,扁斧,木槌……應有盡有,個個造型優美,做工精良,一看就知道比自己慣用的那些工具都要稱好用。

屋子的四周擺滿了架子,架子上整齊排列的,是各式的料子,牙,玉,木,泥,竹,分門別類,堆得滿滿當當,直看得人眼花繚亂。

沈素綰走到屋內,這裏看看,那裏撫撫,一時間又驚又喜,麵上的神情也是不停變幻,她雖是癡迷雕技,可真還沒見過這麼多的質地優良的料子集在一處,她今日可真是大開眼界。

“這些,這些,還有這些,都是你的嗎?”沈素綰朝著謝琰的方向問道、她一拿著一隻白玉胚子,另一拿著一塊紅絲石,眼睛還看著架子上的,雙眼晶亮,聲音裏也帶著歡喜的雀躍。

謝琰倚在門口,眼神一直沒離開她一刻,見她自進了屋子,整個人就變了一副模樣,眸變得神彩熠熠,眉眼間的靈動也盡數顯現出來,他看得心裏也升騰出一陣陣歡喜。

“都是我的,沒有一樣是借來的……”他眉眼舒展著,唇角含笑,低軟著嗓音回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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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家,果然是有個有錢有勢的……”沈素綰聽完嘀咕了一聲,她低頭看看裏的紅絲石,想這紅絲石產自青州黑山,黑山石源早已枯竭,這紅絲石存世更是相當稀少,價錢自然也是節節攀升,沒想到在他這裏,卻是隨一撚就出來一塊。

“我沒有搜刮過民脂民膏,這些,大多是我拿字畫換來的……”謝琰聽清了她的嘀咕,口回了一聲

沈素綰本是信口說句頑話的,聽得他回了這句,立刻轉過頭來看看他,果然見他麵上似是帶了些委屈的意味。她頓時心一陣好笑,誰不知道雲城謝家雖是家大勢大,可一向是個仁厚之家,向來隻有扶貧濟困,從來沒聽過有欺壓百姓之舉。

“是,謝家小侯爺一向冰清玉粹,是我這個俗人錯怪於你,這就給您賠不是了……”沈素綰笑著躬身行了個禮。

謝琰見得她一臉的頑皮之息,忍不住也展顏笑了起來,他自來少露笑意,這一笑,長眸彎起,紅唇輕展,露出了潔白整齊的牙齒。霎那裏,冰雪盡融,猶如如春花綻放,隻讓沈素綰看得心裏又是一陣亂跳,連忙收回了眼光,轉身又看起了長案上的東西來。

“你連工具都這麼精細,又這麼齊全,你的技藝想必也是十分了得吧?”片刻之後,沈素綰拿著摩挲著案上的工具,又隨口問了一聲。

不待謝琰答話,沈素綰將眼一抬,就看見邊的一堆玉料之,好似有一隻雕了一半的白色玉墜,因著色澤較之其它玉料更加光潤,她一眼就看見了,正抬伸將那塊白玉拿起來看看。

“等一下……”@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謝琰的眼光在落在了那塊白玉之上,他頓時臉色一變,口喝了一聲,嚇得沈素綰一頓,隻見謝琰步並作與兩步的就奔將過來,趕在沈素綰伸到之前,一把將那塊白玉撈在了裏。

“這個……我技藝鄙陋,自然是不能給你看的……”謝琰將白玉捏在了掌心,一邊有些慌亂的說著,一邊還不放心地將背到了身後。

原來那白玉是他親雕的,沈素綰心一陣驚奇,想他驚才絕豔,書畫造詣堪稱出神入化,還真不知道他雕的技藝如何?會不會同他的書畫一樣,清麗圓潤,自有一般飄逸脫俗之息?沈素綰想到這裏,好奇心愈發重了,心裏癢癢的,就想拿到那塊白玉看一眼。

“表哥既是個丹青聖,這雕之事自然也不會差了去,就拿出來讓我看一看可好?”沈素綰放軟了聲音,一邊說著一邊朝他走近了一步。

“不好,一點也不好……”

謝琰飛快的搖頭拒絕,見得沈素綰走過來,他慌得後退了一步,麵上的神色也變得有些緊張。

眼見得他突然變成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沈素綰心的好奇更濃,更是覺得那白玉上定是有什麼秘密,這能讓冰雪公子慌神的秘密,可不得是個了不得的事,沈素綰更是生了非看不可的念頭。

“表哥,小心身後……”沈素綰突然指著謝琰的身後叫了一聲,神色也很是急切恐懼。

謝琰一驚,下意識就將身子轉過去了,將後背露給了沈素綰,就在這裏,沈素綰眉眼一彎,忍了一臉的笑意,飛快的上前一步,又快速地抻出,一把欲抓住謝琰仍是放在背後的,想要將他裏的那塊白玉抽出來看一眼。

誰知謝琰也是個警覺的,才轉過身來就意識自己上她的當了,於是趕緊又轉過身來,誰知沈素綰正低著頭衝將過來,謝琰這一轉身,她一絲防備也沒有,一頭就紮進了他的懷裏。

沈素綰隻覺眼前一黑,隨即鼻子就撞在了他的胸口,一陣酸痛襲來,她“啊”的叫喚了一聲,然後抬起了頭,就發現自己正處在了無比尷尬的境地。謝琰已是轉過身來,他站得直直的,一雙眸子正盯著她,像是好笑又像有些惱火。

沈素綰鼻子酸酸的,她咬唇忍了痛,可眼內就忍不住汪了一點濕意,一時間,她又是痛又是羞的,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痛?”謝琰冷著臉問了一聲。

沈素綰點點頭,臉上浮現了一絲委屈來,眸水光更多,臉蛋也紅紅的,自然就生出了一段嬌怯柔美來。

“活該……”謝琰口沒好氣地譏諷了一聲,可是卻抬了起來,用指頭在她的被撞得紅紅的鼻尖輕揉了兩下,力度柔軟,帶著點寵溺的意味。

他的指頭微涼,卻是輕柔得很,沈素綰一時就呆了去,再感覺不到鼻尖的疼痛,眼前的人雖是冷著一張臉,可指頭分明傳遞出一股溫軟與關愛來。她心裏軟融一片,隻將一雙眸子深深地看向了他。謝琰自是感受了她的注視,見她的盈盈似秋水般的眸內正倒映著自己的身影,他頓時心裏一陣悸動,指頓在了她的唇邊忘了挪開,眼神更是舍不得移開半分。

“表哥……”沈素綰輕輕喚了他一聲。

“嗯……什麼事?”謝琰啞著聲音,眸光華瀲灩,臉上也有了一絲繾綣的意味來,好似沈素綰此時無論提出什麼要求,他都會毫不猶豫的一口答應下來。

“現在,可以給我……看看那塊玉了麼?”沈素綰眨巴下眼睛,聲音輕軟飄忽。

謝琰見著她這般嬌怯柔軟之樣,果然沒了一絲抵抗之力,他點了點頭,鬼使神差般的,將背後的另一緩緩拿了出來,沈素綰眼角的餘角瞥見了這幕,忍不住心裏一喜,眸光輕閃了下,唇角也微微翹了一點。也就在這一瞬間,卻被謝琰捕捉到了她眸那一閃即逝的狡猾之息,心裏立即時警醒,將背後的捏了起來,心裏暗罵了一聲“小狐狸”,重新將一張臉板了起來。

“壞丫頭,偏不給你看……”謝琰恨聲道。

沈素綰聽得臉一苦,看來裝了這半天嬌弱是白裝了。她歎了口氣,退後一步。

“不給看就算了,我還不稀得看呢,想來真的是藝粗鄙,不能入眼……”沈素綰嘀咕了一聲。

“激將法?也沒用……”謝琰回了她一聲,語氣裏有些忍俊不住的意味。

沈素綰氣得恨恨瞪了他一眼,而後轉身坐到了長案邊,背過身去再不理他了。她順拿起了一塊紅絲石,低著頭仔細端詳了起來,可是臉上卻是紅紅的,心裏也是跳動得厲害。

剛才謝琰轉過身去,她欲伸搶那塊玉時,隱約看見那塊白玉上,雕的是一個身形芊細的的女孩兒,頭梳百花垂髫,好似是蹲在地上的。她當時就覺得那樣的畫麵很是眼熟,剛才一時驚慌沒來得及細想,這會兒坐在這兒就想起來了,那可不就是他那送自己的那張蛐蛐圖上的情形嗎?

原來他那白玉上雕上竟是自己,想到這裏,她心裏又是一陣怦怦亂跳,怪不得他死活不讓自己看。可是他以白玉雕自己的小像,究竟是存著什麼心思?難不成真的是芙兒說得那樣,是有“愛慕”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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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心

貪心

“你喜歡這裏嗎?”

沈素綰正低頭想著,耳旁傳來一句問話了,這才清醒過來,原來是謝琰坐到了她的身邊。

沈素綰點了點頭,心想這樣一個有著琳琅滿目的珍稀料子,又有著各樣精細工具的雕室,她做夢都想擁有一間,怎麼可能不會喜歡這裏?

“那你以後就常來這裏……”謝琰又道。

“常來這裏又有什麼用?這些東西也不是我的,再說了,就連粉鼻兒都不想理我……”沈素綰麵上笑著,口隨口回了他一聲,裏卻是比劃起了那塊紅絲石,琢磨著要從哪裏開始打磨了。

“你來得多次數多了,這些東西和你熟了,自然就歸你了,粉鼻兒了也會是你的……”謝琰輕著聲音道。

什麼?沈素綰聽得一陣好笑,什麼叫來得次數多了,東西都歸她了。她抬起頭,卻見謝琰一本正經的模樣,一雙眼睛正灼灼地看著她。

沈素綰笑了起來,她一時頑心大起,向他眨了下眼睛,然後湊近一點,聲音幽幽地道:“你說我來多了,這些東西包括粉鼻兒都是我的,那想問說一聲,這些東西的主人呢,也歸我嗎?”

謝琰聽得驚呆了,這些東西的主人是他,她問的是什麼意思?她是問他能不能將自己送給她是吧?

“哪有你這樣貪心的……”謝琰低語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麼,白皙昳麗的臉頰上,漸漸又攏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

沈素綰剛才的剛話說出口去,其實已是有些後悔了,自己這般說話分明是存了撩撥的意思,他這樣出身尊貴,品性高雅的謙謙公子,聽得這話定是以為自己是個輕挑的。

“我跟你說笑的……”

沈素綰急忙分辯了一句,而後再不敢抬頭,低了頭,又拿起案上的一隻小刻刀,沿著上的紅絲石的邊緣輕輕劃了起來。

“那個……如果你想要,也不是不可以……”

耳旁又傳來一聲,聲音微微有些低沉,帶著點嘶啞之息,卻是異常的好聽。沈素綰聽得一抖,心頭也震了一下,她慢慢抬起頭,就見身側那人正在看著她,眸內似汪了一江春水,光華流轉裏帶著絲灼熱。沈素綰隻看了一眼,就慌得收回了眼光,她自他的眸子裏,分明看到了一絲異樣的情愫來。

她向來聰慧,怎麼會看不出那絲情愫不會意味著什麼?此時時刻,他雖未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她,可是剛才那句“如果你想要,也不是不可以……”已經徹底泄露了他的心思,這怎麼不叫她方寸大亂?

“那個……我出來得太久了,雪青在外麵該是等著急了,我,我這就走了……”沈素綰自坐了起了身,口有些慌亂著,那塊紅絲石也被她丟在了案上。

沈素綰說完這,匆匆福了一禮,然後就快步朝門外走去,她再不敢在這屋子多待上一刻。

“等一下……”謝琰突然出聲叫住了她。

“你……你還有什麼事?”沈素綰不敢回頭,隻停下腳步頓在了門口。

謝琰慢慢自椅子起了身,然後邁步朝她走了過來,沈素綰又是一陣緊張,不知道他要跟她說什麼驚人的話來,她一時半刻,還真不知道怎麼回應於他。

“我是說,這個,你想要也不是不可以……”謝琰站在了她的麵前,一邊說著,一邊裏遞過一樣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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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素綰一看,見他遞過來的竟是剛才自己拿在裏好半天的紅絲石。她驚詫得瞪大了眼睛,心裏卻在想,原來他說的是這塊紅絲石,他定是沒聽清自己剛才的打之言,以為她的說是這塊紅絲石。所以才有那句:“如果你想要,也不是不可以……”,沒想到自己一時領會錯了,竟然還以為他說是他自己。@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沈素綰想到這裏,頓時長舒了一口氣,就是說嘛,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說出那麼火辣辣令人聽得眼熱心跳的話來,原來是自己誤會了。

“那我卻之不恭,多謝表哥了……”沈素綰麵上一陣輕鬆,她笑盈盈地接過謝琰裏的紅絲石,口又道了聲謝。

“對了,天兒冷,這石頭也涼,偶爾把玩一下可以,不可一心撲在上麵……”謝琰又交待了一句。

“知道了……”沈素綰很是乖巧的應了下來,而後又是福身一禮,掀了門簾就出得門去了。

“等一下……”

沈素綰才走了幾步,謝琰又在簾後喚了她一聲。

“表哥,你還有什麼吩咐?”沈素綰回轉了身子,麵上有些無奈之色子。

門簾被掀了起來,片刻後,謝琰長身玉立在簾外。

“瑛妹妹自小與我一道長大,因此,我心裏視她為自家人,是和萱兒、芙兒一樣的視作自家妹妹……”

謝琰神色平靜,說話的聲音也是淡淡的,沈素綰卻是聽得怔住了。他怎麼突然提起了周舒瑛?還麼般沒頭沒腦的冒出來這話?難道,難道他聽懂了她適才在這裏一時嘴快說的那番糊塗話?自己說“瑛姑娘真正好福氣,這自家人,親上加親的,日後更是福氣無邊……”,他這會兒說了這麼一通話,是在向她表明,他口的“自家人”,是指自家妹妹嗎?

“你,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麼?我……我才不管你什麼自家人、妹妹的……”沈素綰麵上發窘,隻好佯裝迷糊,口嘟囊了幾句,然後飛快的轉過身,快著腳步就朝外走去了。

謝琰被她這一通搶白弄得呆了一呆,待反應過來趕至大門口時,見她已是下了台階,朝那木橋去了。他心一動,想起她怕這木橋搖晃一,便又不由自主地想要喊住她,可是又一想,自己已是一連幾次叫住她了,若是再叫一次定是會嚇著她。

“藍汐,送下沈姑娘……”謝琰朝門外喚了一聲。

“是……”

藍汐應聲而出,然後飛奔幾步到了沈素綰的身邊。

“姑娘,大公子叫我送你過橋……”藍汐恭敬道。

沈素綰聞言停住了腳步,抬眼看看眼前在風有微微搖晃著的木橋,心裏還真的有些犯怵。她又看看藍汐,然後就朝他點點頭。

片刻之後,藍汐站在了沈素綰的身側,沈素綰抬扶著藍汐的胳膊,兩人一道往木橋去了。藍汐雖是年紀尚小,可是個頭已與沈素綰差不多高了,沈素綰扶著他的胳膊倒是走得穩當了。

“藍汐,你總是一個人待在這行雲軒嗎?”沈素綰軟聲問道。

“是啊,大公子很忙,幾天才來一次,不過大公子說了,讀書的人就得耐得住寂寞……不過,還好,有雪奴,哦,是粉鼻兒陪我……”藍汐笑著道。

“是呀,你跟著大公子好好讀書,日後定是會出息的……”因著藍珈的緣故,沈素綰對藍汐也不知不覺存了一絲親近之意。

藍汐在拙園待了近一年的時間,期間從未見過謝琰帶過女子進行雲軒,心裏本是對沈素綰好奇萬分,這會兒見她不僅生得跟個天仙似的,對他也是溫軟可親,心對她的印象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以後姑娘定是會常來行雲軒吧,那樣就有人和藍汐說話了……”藍汐一臉期待地道。

“這個嘛?”沈素綰一時猶豫了。

“姑娘,你常來吧,我會叫粉鼻兒和你一塊玩……”藍汐突然想起了粉鼻兒,頓時眼一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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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一臉傲氣的粉鼻兒,沈素綰忍不住笑了起來,還真的有絲動心了,想想冷傲的粉鼻兒若是肯讓自己抱在懷裏,向自己撒嬌,那該多有意思啊。

“我會考慮考慮的……”沈素綰衝藍汐笑笑。

兩人一路說著話,不知不覺間,已是到了來時那水榭之上,藍汐與她施禮作了別。沈素綰才進了水榭,就見得雪青站在裏麵,窗邊的案幾邊,謝若芙坐在那裏,托著下巴,臉上卻是有些不怎麼高興的模樣。

“綰姐姐……“見得沈素綰進來,謝若芙蔫蔫地喚了她一句,全無才來時精神頭了。

“這是怎麼了?讓我猜猜,定是那英姿颯爽的藍大俠一心癡學劍術,冷落了身邊這如玉似玉的嬌人兒,對也不對?”沈素綰走至她身邊打道。

“姐姐好沒良心,你與我大哥哥水榭相會,卿卿我我,可憐我對著那根‘藍木頭’,茶沒喝得一口,話也不肯與我多一話……”謝若芙蹙著眉頭,說得一臉的委屈。

沈素綰一聽慌了神,連忙伸,作勢要捂了謝若芙的嘴。

“你這是胡說些什麼?叫人聽到可是不得了,什麼水榭相會?我們……他看上了我的藝,我是對他那雕室感了興……“沈素綰有些著急的解釋道。

“真的嗎?真的隻是切磋雕之事?”謝若芙一邊說著,一邊眨眨眼睛,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

沈素綰見了她的眼神,不知怎麼的,就想起水榭之後的木橋上,謝琰握著她的,帶著她一步步向前走的情形。還有雕室之內,他那塊尚未完工的白玉之上雕的她小像來。縱是強持著鎮定,可麵上還是不可避免的浮上了一絲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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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切

關切

“自然是真的,你看這石料都拿回來了……”沈素綰窘迫之時,突然想起裏的紅絲石,連忙舉高了一點讓謝若芙看。

“這麼說,倒是我大哥哥不通人情了!居然拿親戚當匠人使,更何況這戚還是個嬌弱的姑娘,這真正是個不會憐香惜玉的……”謝若芙說得一臉的惋惜。

沈素綰聽這著打的口氣,自然知道自己現在是越描越黑了,當即不再理她,將裏的紅絲石交給雪青之後,就率先朝門口走去,謝若芙見狀忙又滿嘴“姐姐”的叫喚著跟在了她身邊。

兩人走在前,雪青和紅袖跟在後麵,仍是小丫鬟青闋領著她們往外走去。

一行人很快走至了前院,又出了拙園的大門,在經過一處回廊時,沈素綰一抬眼,就發現回廊拐角處的小亭內,竟站著幾個人。一個身著大紅鑲金絲的羽緞鬥篷,另一個著玫瑰色羽紗的鬥篷,可不正是謝敏萱與周舒瑛?

沈素綰心一驚,將腳步慢了下來,心想這回廊對著拙園的大門,她們定是看到自己自拙園出門了。這裏也是回沉香小苑的必經之路,想必她們是專門等在這裏了。

“喲,我還當大哥哥會的什麼貴客呢……”果不其然,謝敏萱一見了她們,當即冷哼一聲,口不無諷刺地道。

謝若芙聽得臉色一變,正待上前替沈素綰分辯一句,可還未等謝若芙開口,那周舒瑛卻是搶先一步說話了。

“萱妹妹,不可無理……”

周舒瑛說完了這一句,便移了腳步自小亭出來,又走到了沈素綰的跟前。

“這位就是京城來的綰妹妹了?”周舒瑛麵帶容,聲音也是輕緩客氣。

沈素綰適才聽得謝敏萱那一句針對之語,本是有些惱火,正待沉著臉不理她們,可這會兒周舒瑛笑臉在前,她也不好發作,隻好欠身一禮道“素綰見過瑛姑娘……”

“綰妹妹快別多禮……早在京城時,我就聽人說了,說沈侍郎家的女公子是個了不起的,不僅樣貌性子好,還有一絕佳的製硯藝,我早已神往已久,不想綰妹妹竟來了我外祖母家。也怪我眼拙,那日大哥哥的生辰宴我竟未認出妹妹來……”

周舒瑛聲似銀鈴,洋洋灑灑說了一大通,卻將沈素綰聽得驚愕萬分。她沈家與北清候雖同住京城,可是沈家與北清侯府從來沒有過來往,她怎麼就這般了解自己,還知道自己能製硯台?

“瑛姑娘這是聽何人說起我的?”沈素綰驚訝地問道。

“綰妹妹有所不知,戶部李尚書和我父親向來相好,我們兩家常有來往,李尚書的家女公子李惠兒頗有才氣,有日我在她的書案上發現了一方硯台,很是新穎別致,我見了十分喜歡,仔細打聽,才知道竟是她閨姐妹也就是綰妹妹親所製……”

周舒瑛侃侃而談,沈素綰聽得這才恍然大悟,李惠兒是她為數不多的閨好友之一,她那裏自然有自己製的硯台,隻不知道竟被這周舒瑛看到了又問得這麼仔細。

“原來是惠兒,這倒也真是巧了……”沈素綰笑笑道。

“誰說不是呢,自那日起,我便對綰妹妹生了結交之心,可總也尋不著會,再過了一段時日,就聽得聞沈家出事了,綰妹妹離開京城投奔親戚去了,我還為從此都無緣見到綰妹妹而暗自神傷了一回。卻沒想到,綰妹妹原來也是我的親戚,昨日聽萱兒無意間提起,我仔仔細細問了幾遍,這才知道住在沉香小苑的沈姑娘,便是綰妹妹本人,我真是又驚又喜……”

周舒瑛一邊說著,一邊又走近沈素綰兩步看著她,一雙眼睛含著熱誠,麵上的笑意也是更加的濃了。

“今兒一大早我就迫不及待的叫萱妹妹帶我去沉香小苑欲要拜訪綰妹妹,去了才知道綰妹妹同芙妹妹一道出了門,萱妹妹猜著你和芙妹妹一道去了大哥哥的拙園,所以我們也就趕去了,誰料大哥哥不讓見,我們倆個就等在這路口了……”

聽得周舒瑛說到這裏,一旁的謝敏萱又是冷哼了一聲,麵上也露出了一絲不屑之色。

“原來是這樣,倒叫瑛姑娘費心了,表……琰表哥得了一塊上好的紅絲石,今兒叫我去拙園,乃是托我製一塊硯的……”

沈素綰心裏猜不透周舒瑛這副熱情模樣為的是哪般,隻好借著製硯台的由頭,編了一番理由來。

周舒瑛已是看到了雪青裏的那塊紅絲石,聽了沈素綰的話,立刻變得興盎然來。

“我猜著綰妹妹也是為這事去的拙園。綰妹妹,你這就回沉香小苑麼,我可不可以同你一道去?我想去見識一番製硯,不知綰妹妹可否應我?”周舒瑛的麵上帶著一絲央求之色。

她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沈素綰怎麼也磨不開臉麵拒絕,隨即輕輕點了點頭。周舒瑛見她應了,麵上的神色立刻變得十分歡喜,她轉臉朝向站在一旁的謝若芙道:“芙妹妹,你歡迎我嗎?”

“瑛姐姐說的哪裏話?瑛姐姐肯去沉香小苑,我可是求都求不來的……”謝若芙也笑笑道。

周舒瑛一聽又笑了,她抬輕挽著沈素綰的胳膊,就欲邁步往沉香小苑方向走去。

“舒瑛姐姐,我也和你一道去……”眼見著周舒瑛和這兩姐妹一團親熱,一旁的謝敏萱急得喊了一聲。

“萱姐姐,我那沉香小苑裏,茶不好喝,凳子可也硌人的……”謝若芙聽了這一句,立即轉過臉來,眨巴著眼睛笑了道了一句。@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謝敏萱聽得臉色一沉,這話似是她從前說過的,沒想到謝若芙一直記著,還在這個時候說了出來。她本待黑著臉說聲“不稀罕去”,可眼一抬,就見著周舒瑛與沈素綰挽的親近模樣,她立即又冷哼一聲,轉身對著自己身後的丫鬟道:“薔薇,回去靈犀苑,拿上一斤冷香茶,再抱床厚褥子來……”

聽了謝敏萱的吩咐,薔薇一臉的窘色,沈素綰也在心裏暗暗稱奇,謝敏萱不愧是候府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謝若芙說那話明擺著不歡迎她去沉香小苑,她倒是懟得利索,一副非去不可的霸氣模樣。

“萱兒,你要去便去,怎麼說出這麼多話來?芙妹明明和跟你開玩笑,你都聽不出嗎?”周舒瑛趕緊過來打圓場道。

謝敏萱這才不說話了,隻拿眼瞄了下沈素綰,沈素綰心裏還惱她剛才出言不遜,此時自是不肯開口邀她。謝敏萱麵色一僵,當下也不理眾人,冷哼一聲,自顧就朝著沉香小苑的方向去了。

“綰妹妹,萱兒自小嬌養,這性子難免縱了些,言語多有不妥之處,我代她向你賠個不是……”周舒瑛輕扯了沈素綰的衣袖,口輕著聲音道。

“瑛姑娘快別這麼說,素綰可是擔待不起……”沈素綰忙道。

周舒瑛聽得又笑笑,然後重新挽了她的胳膊。一行人就往慢慢往沉香小苑去了。

回廊之後,小丫鬟青闋的身影一閃而過,然後飛也似的奔進了拙園。

“青闋,何事慌張?”綠盞迎麵碰上,見得青闋一臉的慌張,有些詫異地問了一聲。

“綠盞姐姐,可不得了了,適才我出門,無意見得沈姑娘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萱姑娘和瑛姑娘,也不知她們說了些什麼,後來竟是一道朝沉香小苑方向去了……”青闕有些急切地道。

“哎呀,萱姑娘一向對沈姑娘沒有好言語,定是等在半路上打算為難姑娘的……“綠盞聽得臉色也是一變。

“那怎麼辦?”青闕也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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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慌,快去行雲軒找藍汐,叫他告訴大公子,就說萱姑娘和瑛姑娘都去了沉香小苑……”綠盞快著聲音吩咐道。

青闕答應一聲,而後就一路小跑著往後院去了。

……

謝琰趕到沉香小苑時,腳步匆忙著,一向淡然如水的臉上,也有了一絲焦灼之色。適才聽了藍汐回報,他心裏一沉,慌得就起身出門,就連大氅都忘了要披上,藍汐急得抱著他的大氅追了半路才替他穿上了身。走到外院時,藍珈更是驚訝,一時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見他一臉急切也不好相問,隻好一頭霧水的跟在了他身後。

謝琰進了沈香小苑的門,院內的丫鬟婆子們都嚇了一跳,適才見著萱姑娘瑟瑛姑娘進來這裏,她們已是驚詫萬分,沒想著才一會兒功夫,這大公子又急匆匆地趕了過來,這一向無人問津的沉香小苑,一日之內接連來了幾尊“大菩薩”,可不令她們感到意外?

“見過大公子……”眾人慌得施禮。

謝琰看也不看她們,冷著臉徑直朝西廂去了,藍珈立在了廊下,向眾人揮下,眾人立即領會,當媽安靜退下,各忙各的活計去了。@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謝琰進了西廂,又快步走到了後院,待走到通往內室的走廊時,靜娘迎麵走了出來,見得謝琰正走進來,靜娘吃了一驚,忙恭身行了個禮。

“你家姑娘呢?”謝琰一邊問著,一邊看了向內室方向,麵上有焦急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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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

小年

自行雲軒見麵之後,謝琰一連幾天都沒有出現,聽謝若芙說,是接近年關了,侯府諸事漸漸多了起來,謝琰不得不彼於應付。謝琰雖是沒涉足沉香小苑,可是沉香小苑卻是一日日的熱鬧了起來。

首先是綠盞身邊的小丫鬟青闕每日都要一趟,不是用餐時送些菜肴,就是兩餐間送些糕點來。說都是大公子吩咐的,每日見了自己餐桌上有些什麼好的,都撿一份送了過來,隻若得謝若芙看得眼饞不已,沈素綰食量一向小,於是那些東西也大多分了她一份兒。

再來,便有一樁令沈素綰很是不解的事情,那就是周舒瑛也時常來沉香小苑。她每次來時都是靜靜的,和沈素綰說上幾句話,飲些茶,或是看著她製硯或是雕刻,還經常饒有興的與她學著做一些。

沈素綰不知她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按理說,她早該就感覺出來謝琰對自己不同尋常的關注,可她仍是不急不躁,甚至一心與沈素綰交好的嫻靜端莊模樣。這讓沈素綰心裏暗自好奇,可是麵上也不好表現出什麼,便也就不亢不卑的,心平氣和的與她淡然相處。雪青私下和靜娘悄悄嘀咕說,咱們姑娘們這是以不變應萬變。

這一日是小年夜,侯府上下忙碌了起來。先是府男丁在南昭侯爺的代領下祭拜灶神。待倒了晚上,寧秀縣主在上房設了宴席,邀請老祖宗及府眾人赴宴,再有,周舒瑛這次一連住了半個來月,北清侯府已是來了人,催促她返程回京過年了。因些,這小年夜的宴市也算是給她餞行。

寧秀縣主一早就讓自己身邊的大丫頭去了沉香小苑,說要讓沈素綰與謝若芙一道參加小年宴,沈素綰心裏自是頗為感激。

沈素綰同謝若芙一道進了宴廳,才坐下不多時,南昭侯爺夫婦就攙著老夫人入了席,身後跟著謝琰、謝瓚,謝敏萱及周舒瑛。

老夫人今日興致頗好的模樣,麵上帶著絲笑意,坐在上席將眾人環顧一番,待眼光落到下首沈素綰身上時,臉上留出了一絲疑惑來。

“咦,那邊穿丁香襖子是誰家姑娘?怎麼也和瑛兒一樣,在我家過小年夜啊?”老夫人微眯著眼睛問。

沈素綰見得老夫人朝自己的方向看過來,忙低頭一看自己身上,今日正穿了一件丁香色的錦襖,她問是正是自己了。想是老人家忘性大,她已是忘記在府後的自在農莊見過自己了。

“回老祖宗的話,這姑娘是我的姨侄女,姓沈,小字叫做素綰的……”身邊的吳姨娘忙站起身回話道。

“素綰見過老祖宗,老祖宗小年吉祥……”沈素綰也慌得站起了身,朝著老夫人的方向福身一禮。

“好好,真是個懂事乖巧的姑娘,快坐下吧,筠蘭你也坐……”老夫人抬抬頭,口很是溫煦地道。

沈素綰點頭安靜坐了下來,老夫人又將她仔細看了一回,麵上又有些疑惑似地道:“這姑娘我瞧著怎麼有幾份眼熟的模樣?”@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老祖宗,您忘了?那日在自在農莊,您可是叫她替你做了半天的活,她還叫了你好些聲‘阿婆’呢……”

一道清澈悅耳的聲音自老夫人身旁響了起來,沈素綰聽得心一陣悸動,這聲音自然是謝琰發出來的。她一連好幾日沒見著他,心裏有些許惦念,可是自剛才他入得廳,她卻一直不敢抬頭看他。今日是家宴,宴上人數不多,她生怕被人瞧出了什麼端倪,尤其是侯府長輩都在場。這會兒冷不丁的聽了他的聲音,心裏倒是生了些激動來。

老夫人聽了謝琰的話,看著沈素綰凝神想了一會,還真的想起來自在農莊的一幕來。

“原來是那小姑娘,我老了真是忘性大……”老夫人恍然大悟似地道。

沈素綰忙抬看著老夫人,麵上露出一絲淺笑。老夫人又看她兩眼,突然將臉沉了沉,口又道:“小丫頭,那日不是說好了,以後要常去看看我,怎麼這些日子都沒露臉?”

老夫人的聲音裏帶著一絲責怪之意,沈素綰聽得心是一慌,正待站起身解釋一番,這裏,聽得上首的謝琰又開口了。

“祖母,您錯怪人家了。那日下第一場雪時,人沈姑娘就去自在居尋您了,遇了鐵將軍把門,回來時經過拙園門口被我瞧見了,才知道您搬去了別處,那日天可真是冷,沈姑娘可是凍得臉色都發白了……”

謝琰的聲音輕輕淡淡的,可是語氣對沈素綰的偏袒之意顯露無疑。沈素綰聽得心著急,其餘眾人卻是聽得驚訝萬分。謝琰一向待人冷清,這般耐心替人解釋倒是頭一次聽到。就連南昭侯爺都有些意外,拿眼看了看寧秀縣主,眼內有詢問的意味,寧秀縣主隻朝他輕笑了下,倒是沒什麼特別的表情。

“原來是這樣,依琰兒說來,倒是我老糊塗錯怪人家姑娘了……”老夫人一邊笑著一邊道。

“自然是老祖宗的錯了,綰妹妹父母不在身邊,她一個人大老遠的自京城來了府裏,今日正過小年呢,心裏本來是委屈得跟什麼似的,老祖宗還怪人家不上心……”周舒瑛坐在老夫人的邊,一邊說著,一邊搖了下老夫人的胳膊,一副要為沈素綰打抱不平的模樣。

“是是是,瑛丫頭說得是,都是老祖宗的錯……”老夫人拍著周舒瑛的背,嗬嗬笑了起來。

“不過沈丫頭,你父母去哪兒了?怎麼讓你離家這老遠,過年了不接得你回去,這瑛丫頭是自小在我身邊賴慣了的,你難不成也是賴著你姨母不成?”老夫人笑完之後,突然將眼睛又投到了沈素綰身上,口半是打半是認真地問道。

沈素綰聽得麵色一黯,心裏也是一陣酸楚,老夫人這話叫她如何作答,難道要她當著眾人的麵,承認父親犯了錯處,叫皇帝發落貶至江州嗎?周舒瑛這一通“不平”抱得還真是時候,

“祖母,您怎麼一直在說話啊,我的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孫女鬥膽請老祖宗示下,何時才能開飯呀?”@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就在沈素綰尷尬之時,一陣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那聲音是坐在謝琰身邊的謝敏萱發出來的。她蹙著眉頭,還捂著肚子,一副真的餓極了的模樣。

“唉呀,瞧我,一說話就忘了時候,把萱兒成餓成小可憐了,快,開飯了,都動筷子……”老夫人一聽立即笑了起來,一邊拿著邊的筷子一邊對著眾人道。

眾人立刻應聲,紛紛動起了筷子。沈素綰萬沒有想到,一向針對她的甚至有些看不上的謝敏萱此刻插話進來,竟是解了她的圍。謝敏萱這裏有意為之而是無意之舉?沈素綰心訝異,裏拿著筷子,卻是悄悄抬頭看了眼上首,就見謝敏萱也正朝她看過來,下巴抬得高高的,臉上仍是一副高傲之色。隻是那眼神倒不似從前那般充滿不屑。

沈素綰心好奇,不過見得她看過來,仍是輕牽唇角,朝她笑了一下,謝敏萱看了她的笑意,突然間像是有些沒好氣來,瞪了她一眼,然後收回眼光再不看她一眼,隻埋頭吃起自己麵前碟子裏的東西來。

“萱兒,你上次不是看上我養在農場的那匹小紅馬嗎?等過了年天暖和了,你去農場,那馬兒就歸你了……”謝琰坐在謝敏萱的上首一點,一邊輕輕用湯勺劃拉著小碗裏的湯羮,一邊小著聲音對謝敏萱道。

“哼,那小紅馬我要了許久都要不到,大哥哥為了旁人,竟答應將小紅馬送我……”謝敏萱小聲嘀咕了一聲,語氣裏有一絲不平之意。

“我不過是吃了她兩斤蜜金橘,還一個人情而已,下次再有這樣的事,別想我再說話……”片刻後,謝敏萱又添了一句。

謝琰聽得一陣好笑,心裏知曉她今日今日能幫著解沈素綰的圍,著實難能可貴,畢竟她自小跟在周舒瑛身後長大,一向是維護周舒瑛的。

“萱兒,這蜜汁鵝脯看起來不錯,你吃些……”謝琰伸夾了自己麵前的一塊鵝脯,放到了謝敏萱麵前的碟子裏。

“這還差不多……”謝敏萱又是嘀咕一聲,見得一向清冷的兄長竟親自為自己夾菜,麵上還是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來。

“萱兒,你和大哥哥一直說什麼悄悄話呢?說出來我也要聽聽……”坐在老夫人身邊的周舒瑛注意到了這邊,轉過臉來問道。

“我正在和大哥哥說,今年瑛姐姐在我家過的小年,等到明年,瑛姐姐估計能在我家過大年了吧……”

謝敏萱眨巴著眼睛聲音清亮著聲音道,這話聽得老夫人及南昭侯爺夫婦都笑了起來。在坐的眾人皆都心照不宣,周舒瑛與謝琰的事,大約隻差那一層窗戶紙了,隻要老祖宗一發話,這事定就是板上釘丁。

“縣主舅母,您也不管管萱兒,您聽聽她說的都是什麼話?”周舒瑛兩頰飛紅,她喚了一聲寧秀縣主,聲音更是嬌羞不已。

寧秀縣主看著她沒說話,隻是與南昭侯爺對視一眼,然後輕笑了起來。

“萱兒這玩笑開得的確不妥,瑛妹妹縱是再要黏著老祖宗,這過大年也定是要陪著姑父和姑母過的,當然了,若是瑛妹妹日後成親有了夫家,那在夫家過年當是別論,隻是在外祖母家過大年定是不能的了……”謝琰聲音輕輕慢慢的,咬字卻是清晰得很,廳眾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聽了謝琰之言,所有人的臉上都是微微變了色,周舒瑛的一張臉更是慘白了起來。謝琰當著眾人的麵,說她“在外祖母家過年定是不能的了”,豈不是直接向眾人表明,周舒瑛一輩子都不可能在謝家過大年,也就是不可能嫁入謝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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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愛

憐愛

謝琰將話說完之後,忽略了老夫人臉上一閃而過的怒容,也不理會寧秀縣主眼裏的嗔意,隻抬起頭,悄悄看了一眼坐在下首的沈素綰,見得對方正將眉眼低垂著,麵色異常的平靜,似是完全沒有聽到上首的這一番對話一樣。他頓時心有些忐忑了起來,也不知道她此刻正在想什麼?隻恨在宴上當著眾人的麵,不能和她說上一句話。

“唉呀,不說了不說了,趕緊吃趕緊吃,一會兒我還要去放煙花……”謝敏萱也知道自己的一句玩笑話惹出禍來了,趕緊嚷了一聲,吆喝著眾人重新吃起東西來。

“萱兒,大呼小叫的,成什麼體統……”寧秀縣主蹙著眉頭斥了她一聲。

“夫人,咱們給母親敬酒吧……”南昭侯爺輕緩著嗓音說了一句,寧秀縣主臉上的嗔意立即消失了,她輕笑一點,與南昭侯爺一道朝著老夫人舉起了的酒盞……

宴席結束之後,沈素綰和謝若芙一道出了上房的院子,兩人說好一塊去吳姨娘攬月軒坐一會兒。

兩人帶著雪青和紅袖才走了一段路,就見得前麵不遠處通往小花園的路口,一個人影正站在那裏,那人長身玉立,身上披著件銀絲織綿的鬥篷,墨發輕挽,眉目似畫,可不正是先她們離席出門的謝琰?

沈素綰頓住了腳步,這時謝若芙湊到了身邊笑著道:“綰姐姐,我先去我娘那了,就說綰姐姐席上多飲了兩杯酒,有些頭暈了先回去歇著了,明日再去看她……”

謝若芙說完之後,朝她眨下了眼睛,然後就轉身就往另一道去了,紅袖緊緊跟了過去。

“雪青,你還杵在這裏做什麼?”謝若芙又喊了一聲。

雪青一聽,拿眼瞅瞅沈素綰,又看一眼正等著的謝琰,突然間意會過來,衝沈素綰一笑然後就奔著謝若芙去了。

“芙兒,你……”沈素綰喚了她一聲,可是謝若芙帶著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快去吧,大冷天的,別在外麵待太久了……”遠遠傳來謝若芙的聲音來。

沈素綰聽得麵上一熱,轉身過來時,卻見謝琰已是朝她走了過來。他眉眼清俊柔和,唇邊噙著一絲笑意,沈素綰看得怦然心跳,腳下卻是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那小園子裏的雪都沒有掃掉,地上還有厚厚的一層,你要不要和我一道去那邊走走?”謝琰站在了沈素綰的跟前,語聲輕緩著道。

沈素綰抬眼看了看,那小園子裏綠樹成蔭,因著過小年的緣故,樹上掛些幾盞蒙綃燈籠,白雪皚皚之,倒是顯得很幾份暈暖。沈素綰輕輕點點了頭,謝琰見她應下,麵上一喜,與她肩並肩朝小園子走去了。

小園子裏的路上果然還有厚厚的一層雪,兩人走在上麵,四周靜悄悄,隻聽見腳踩雪地的“吱吱”的輕響。沈素綰四處一看,就發現四周空無一人,雪青也不知什麼時候悄悄離開了。

“你冷不冷?”謝琰站在了一棵海棠樹下,轉過看著沈素綰道。

沈素綰輕輕搖了搖頭表示不冷,可謝琰像是有些不相信,他朝沈素綰伸出了一隻。

沈素綰看得伸到跟前的有些懵,一時弄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

“是想要小年節的禮物嗎?我不曾備得,那方紅絲硯台還沒有完工……”沈素綰低著頭小聲道。

“你這想的都是什麼?難道我在這冷風等了好半天就是問你討要禮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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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琰有些沒好氣,一邊說著,一邊將一抬,一把就將沈素綰的納入了自己的掌心。

“都這麼涼了,還嘴硬說不冷……”謝琰嗔怪一聲道。

沈素綰聽得呆了呆,原來他伸是想握自己的試一下涼不涼的,自己卻是以為他又要跟自己討要禮物的,她心裏一陣尷尬,一隻又被他溫熱的掌心握著,麵上頓時熱乎了起來。她上使了點勁,想要將抽回來,可謝琰不僅不鬆,還將她的另一也一塊攏入了自己的掌心。

“為什麼不多穿一點,我給你的爐呢,是不是又忘記帶出來了?”謝琰一邊在口嗔怪著,一邊將舉了起來,將沈素綰的一雙遞到了自己的唇邊,替她輕輕嗬起了氣。

看著他雋永溫潤的眉眼,上又感受著陣陣暖意,沈素綰頓時心裏一陣酥軟,剛才在宴席之上被老夫人問到父母時的那陣酸楚就湧上了心頭。

“表哥……”她輕喚了他一聲,之後便一時無語,隻深深地看向了他。

謝琰聽了這一聲喚,胸頓時柔情四溢,又見她一雙秋水盈盈的眸子,此時似是含了一點憂愁之意,帶著些嬌怯柔軟,直看得他心頭都生了些疼意來。感覺有很多話要和她說,可一時間都凝住了,一句都說不出話來,隻好將她的指頭貼至自己的唇邊,又與她默默對視著。

四周靜悄悄的,本是帶著寒意的風也似被兩人間的溫情所感染了,變得輕緩,直至停止起來。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小園之外的樹影下,立了一道身影來,那人身形瘦削,身著靚藍色錦衣,披一件絳色的鬥蓬。他靜靜的站在那裏,看著遠處園內執相對的兩個人,本是秀氣溫軟的臉上,慢慢浮現一絲痛楚來與難忍來。

“沒想到侯府一向勤勉溫實的二公子,卻有這般窺探他人相約的癖好?”

身後傳來輕輕軟軟的一聲,直聽到那人臉色一變,忙轉過頭相看。就見離自己幾步遠的地方,一個身姿曼妙的女子正嬌嬌嫋嫋的站在那裏,銀白色十樣錦妝花的褙子,玫瑰色的鬥篷,麵如滿月,通身的秀美端莊,此刻,那雙似水杏般的眸子裏,正閃爍著一絲意味深長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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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瑛姐姐……”

謝瓚抬輕施一禮,看了看周舒瑛身後一個下人都沒有,他不禁冷笑了一聲。

“這大晚上瑛姐姐隻身到了此處,蔫不知是不是為了窺探他人?”謝瓚一邊說著,一邊又轉過身,看了眼仍在園相對的兩人。

周舒瑛不理會謝瓚的譏諷,她輕移腳步,慢慢走到了謝瓚的身邊。

“她的母親,與你娘是親姐妹,你二人本是姨表兄妹,再是親近不過了,隻可惜如今倒是令人意外,這親兄妹日漸疏遠,倒叫我大哥哥捷足先登了。不過也是,大哥哥樣貌好,又有才氣,更重要的,是他是繼承爵位的嫡子,你那妹妹也的確會挑人……”

周舒瑛仍是說得細聲細語,聲音輕柔好聽,謝瓚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了,嘴唇抿得緊緊的,血色盡無。

周舒瑛悄悄看了下謝瓚,他臉上的神情令她生了些滿意之息,又抬眼看了看遠處的一對人,繼續輕著聲音歎息似地道:“我還聽說,你們兩家,可是有過是指腹為媒的約定的,我大哥哥怕也是蒙在鼓裏不自知呢……”@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瑛姐姐用不著在這裏說風涼話,綰妹妹是我的表妹,我自會護她周全……”謝瓚突然轉過臉來,看著周舒瑛語氣有些冷淡地道。

“真希望你那千嬌百媚的好妹妹,能早些領會瓚表哥這一番苦心……”周舒瑛仍是輕笑著道。

“不勞瑛姐姐掛心……”

謝瓚沉著臉說了一句,然後轉過身,越過周舒瑛就往外走了。

“瓚表哥,老祖宗一向疼你,你的心意,這世上隻有老祖宗才能幫你達成……”

見得謝瓚要走,周舒瑛緊追上幾步,然後匆匆又說了一句。

謝瓚聽得頓了下腳步,深深看了周舒瑛一眼,然後邁開大步,頭也不回地就朝遠處去了。

周舒瑛抬眼看著他的背影,身上浮現了一絲笑意。片刻之後,她又轉過身來,見得小園之內,挺秀俊逸的男子將自己上的鬥蓬解了下來,正要往那嬌怯柔美的女子身上披去。

周舒瑛頓時麵色一變,剛才在謝瓚跟前強持的端莊一下子就繃不往了,她看著那一對人,緊咬著唇,強忍著眼淚,視線漸漸模糊了起來。

“姑娘,這外麵太冷了,咱們趕緊回去吧……”一個丫鬟模樣的走到了她身邊,輕著聲音勸著她。

聽得身邊人說話,周舒瑛點了點頭,將含在眼眶的淚水生生逼了回去,然後抬著下巴,若無其事一般,一步步朝外走去了。

小園之內,沈素綰見得謝琰將自己身上的鬥蓬脫了下來,連忙退後一步躲開了。

“你快點穿起來,這冰天雪地,一會兒就凍成冰疙瘩了,就算你是‘冰雪公子’,可到底是個凡塵肉胎,也是要生病的……”沈素綰一邊說著,一邊自謝琰裏將鬥篷拿了起來,又踮起腳,替他披到身上去了。

“我若是生病了,不知妹妹會不會心疼……”謝琰任她替自己理著鬥蓬,一雙眼睛卻是不離她的眉眼。

“你若是病了,心疼的人不知有多少,哪裏就輪到我心疼了?且不說別人,就那明年就要在你家過大年的美人兒,怕是先就要肝腸寸斷了……”沈素綰一邊替他係著帶子,一邊嘀咕著道。

謝琰聽她突然提起周舒瑛,先是愣了下,片刻之後,突然輕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見他笑得莫名其妙,沈素綰心裏一陣好氣。

“你果真生氣了……剛才在宴上,我見你麵上神色平靜,心裏定是生氣了,沒想到我竟猜對了……”謝琰抓了她的,口喜滋滋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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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

表白

沈素綰聽得哭笑不得,好似自己生氣讓他十分開心似的。

“我有什麼好氣的,你哪裏就知道我生氣了……”沈素綰一邊說著,一邊上使了勁,就想將自他裏抽出來。謝琰卻是不放,還將她的雙攏在了自己的胸口處。

“你就別生氣了,旁人是沒法在我家過大年的,倒是你,眼看著就要在我家過年了,不僅是今年,明年,後年,大後年,以後的每一年,都要在我家過年……”謝琰越說越是開心了。

沈素綰聽得一怔,心想還真是這樣,自己今年可不得要在侯府過年,可是,他說明年,後年,以後的每一年,又是怎麼回事?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還明年,後年,年年的,難不成我父母一輩子困在江州不得回來,我就年年淪落在外,非得在你家過年不成?”沈素綰瞬間冷了一張俏臉,也用力自謝琰胸口抽了回來。

謝琰頓時愣了神,這才明白自己一時口快,本是為表露心思,沒想到卻是觸動她的痛處了。

“妹妹,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是說……”謝琰說到裏住了口,他的心意,若是叫他這樣直接了當的說,他還真是說不出口。

“那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沈素綰卻是挑著眉頭追問道。

謝琰一時說不出,他垂了眉眼,似是在躲著沈素綰的眼神。@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沈素綰見了他躲閃的模樣,頓時生了一絲失望之意,心想他到底是個謹慎的,又一向的孝順守禮,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謝家老祖宗屬意周舒瑛,而南昭侯爺夫婦定也是意與北清候家結親的,畢竟他們才算得上門當戶對。隻是他明知道長輩們的想法,何苦還要來招惹自己?

沈素綰想到這裏,失望之餘不禁又有些氣惱起來。她冷哼一聲,再不看他一眼,扭開身子,就自他身邊越過,然後疾步朝外走去了。

“妹妹……”謝琰見她要走,急得喊了一聲。

“夜深了,天兒也冷,望小侯爺保重身體,早些回去安歇的好……”沈素綰沒回頭,腳下也沒停,隻是恭敬著聲音說道。

聽得她竟喚起了“小侯爺”,謝琰頓時變了臉,他慌忙追過來幾步,想要抬拽住沈素綰。

“妹妹,你怎麼不明白我的心?你若是做了我家的人,可不得年年在我我過?”謝琰一時情急,一下子就將心裏的話給喊了出來。

沈素綰聽得腳步一頓,待慢慢回味過來他剛剛說了什麼,一顆心頓時就怦怦亂跳了起來,一下又一下的,似是要跳出胸膛之外去,麵上也生過一陣陣火熱來。她趕緊抬按住了自己的胸口,似是想要按住自己顆悸動不已的心。

“這大晚上的,你……你胡亂嚷些什麼?我……我要回去了……”沈素綰語無倫次,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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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謝琰又在身後喚了她一聲,語氣急切,帶著焦慮之息。

沈素綰聽得心裏又是一震,一時不知如何應對,隻好又邁著步子朝前走了幾步,謝琰一看真的急了,幾步上了前,一下子就攔在了她的身前。

“妹妹,別走,你聽我將話說清楚……”謝琰有些著急的道,原本白皙如玉的臉頰上,因著急切,浮上了一絲暈紅,完全失卻了往日裏的清冷儒雅,變得有些慌亂局促起來。

沈素綰抬頭看他一眼,見得平日裏那樣清冷倨傲的人,此刻方寸大亂的模樣,心裏莫名一軟,再也冷不下臉來了。@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你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她低語了一聲,垂下了眼瞼。

“既是說清楚了,那你怎麼還要走?你還叫上小侯爺了,可不將我的心都給叫亂了……”謝琰上前一步,聲音裏帶著一絲焦灼來。

“傻子,你別說了,我心裏都清楚了……”

沈素綰抬頭,飛快地瞥了他一眼,然後紅著臉嗔怪了他一聲,然後低著頭,拎著裙擺,逃也似地離開了小園子。

“傻子?”身後的謝琰低喃了一聲,眼前仍是她剛才含嬌帶嗔的那一瞥,心頭立刻悸動了起來,這一時慌亂,一時柔情滋生的,竟讓他有些恍惚了。

“妹妹,天黑了,路不好走,我送你回去……”

過了好一會兒,謝琰似是回過來一點神,眉眼舒展著,唇角勾起,聲音也極是溫軟。可是他的前方空蕩蕩的,通往外麵的雪地上,隻留下一排細碎的腳印。

“主子,沈姑娘早就走了,我在來時路上,見著她身邊的雪青和靜娘正在路口等著她,她們一道回沉香小苑去了……”藍珈走到了謝琰身邊,看著他歎了氣道。

謝琰這才徹底清醒了過來,他看了看藍珈,又看著前麵空無一人的路上,麵上浮過一陣尷尬之色。忙別過臉,又抬步朝外走了幾步。

“藍珈,你說,我最近是不是有些,有些不同往常了?”謝琰走了幾步,突然又轉過臉問藍珈道。

“這也沒什麼奇怪的,懷春的人,大多是與平日裏的舉動大相徑庭的……”藍珈聲音幽幽的帶著點戲謔,麵上卻是一本正經的模樣。

“藍珈,你小子膽子越發大了……”謝琰聽得眯起眼睛,他停住腳步轉過身,看著藍珈恨聲道。

見他惱了,藍珈趕緊憋住了一臉的笑意,又趕忙朝他作揖賠不是。

謝琰這才冷哼一聲,又轉身繼續朝前走了。

“你說,她叫我傻子,是什麼意思?是嫌我不夠靈光,過於愚笨了?”片刻之後,謝琰突然又問道。

“唉……”藍珈聽後又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你歎什麼氣?”謝琰瞥他一眼問。

藍珈走近一點,麵上也露出了一絲無奈之色。

“我是歎呀,就算是主子這般天姿高於常人的,一遇上情之一事,也變得患得患失甚至迷糊起來。這‘傻子’哪裏輕易能叫的?自然是心儀親近之人,才會有這樣發自內心的親昵之稱……”藍珈緩著聲音道。

“你說的,都是真的?”謝琰聽得麵上一喜,連忙追問道。

“那我就放心了……”見得藍珈點頭,謝琰鬆了一口氣,麵上喜色更濃,腳下步伐也變得輕鬆了起來。

“主子……”藍珈突然叫了他一聲。

“何事?”謝琰轉過臉看他,卻見藍珈臉上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有話就直說……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婆婆媽媽來?”謝琰微擰著眉心道。

“你與她……與她既是兩情相悅,以後,你心可有什麼打算?”藍珈終於憋不住了,將心一直想問的話問了出來。

謝琰聽了藍珈之言,麵上有絲動容,沉默片刻回道:“你放心好了,此事我心自有主張……”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不過是希望你二人能夠得償所願罷了……”藍珈垂下了眉眼,口低語了一聲。

謝琰聞言又看了藍珈一眼,就見他俊朗的臉上波瀾不靜,低垂的眼瞼隱去了他所有的心事。

“藍珈,我想知道了解一下北莫貪墨案的始終,你著人去辦……”謝琰道。

謝琰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淡然,可是聽在藍珈心裏卻是震驚異常。北莫貪墨案涉及官員諸多,不僅涉及到北莫的大批官員,還牽涉到京大員。皇帝陛下龍顏大怒,已是下旨嚴辦了涉案之徒,其就包括北莫通判沈熠。沈熠便是沈素綰之兄,其父更是受其連累,為皇帝陛下不喜,以致貶官至江州。自家主子自來厭惡官場,一向躲得遠遠的,此時卻是提起要了解北莫貪墨案,難道是以為此案有蹊蹺?還是,就單純想替沈熠脫身?

藍珈心縱是有再多疑問,可還是很快點頭應了下來。震驚之餘,他也在心裏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沈素綰在自家主子心的地位已是非同小可,隻怕這回他是真的紅鸞星動了,隻是,這樁姻緣是怕是不會那麼一帆風順……

小年過後,周舒瑛起程返回了京城,因為再不用總是要打起精神應付前來探望的周舒瑛,沈素綰也就感覺自在了一些。她成日裏窩在沉香小苑,不是打磨那塊紅絲石,就是和靜娘雪青一道做些繡活兒,除了謝若芙每日裏都來幾趟,還有拙園的青闕仍是每日裏送些膳食來,她的西廂還真是靜悄悄的。

大年將至,侯府一日日忙將起來,到了臘月二十九,府各處已是煥然一新。貼了門神,掛了燈籠、又換了桃符。待到晚上,侯府所有的廳堂之內,更是點起了朱紅大高燭,將整個侯府映照得金碧輝煌。

第二日正是大年十,一大早,侯府諸人皆都換上了禮服,由南昭侯爺領頭,引著老夫人及侯府一眾人進了祠堂。祭拜祖宗之後,眾人又簇擁著老夫人回了福禧堂。

老夫人一向喜靜不喜鬧,不過今日除夕倒是例外,福禧堂裏竟搭了戲台,絲樂聲裏,眾人都圍在了老祖宗身邊,看戲,飲茶,吃點心。老祖宗除了給孫兒輩的賞了押歲錁子外,還有好些精致的小玩意供挑選,各人都領到了自己滿意的年禮,倒也是一番其樂融融之景。

老夫人今日興致好得很,與眾人說笑之,注意到了一直坐在末席不怎麼言語的沈素綰,竟將她特地叫到了自己跟前。

“大過年的,你這丫頭不能與至親團聚,倒是怪可憐見的……”老夫人看著她歎了口氣道。

“多謝老祖宗關愛…”沈素綰忙福身一禮。

“你這丫頭,可有什麼心願?趁著今日過年,說出來,我或許能為你達成……”老夫人讓沈素綰坐到了自己身邊的小凳上,麵上含著一絲溫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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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歲

守歲

“老祖宗,素綰得侯府庇護,又得老祖宗垂憐,日子過得安寧順遂,心已是欣慰萬分,但求遠在外的父母兄長能夠平安如意,這就是素綰最大的心願了……”沈素綰輕著聲音道。

“好個孝順孩子……”老夫人又是歎息一聲,然後順拿起自己案邊的一柄玉如意,輕輕遞到了沈素綰的裏。

沈素綰見這玉如意翠□□滴,一看就是上好的玉料,心甚為感激,忙雙捧了又起身施禮謝過。

眼見老祖宗單獨賞了玉如意給沈素綰,座下眾人皆都露出了羨慕之色。坐在老夫左邊一點的謝琰抬袖輕抿了一口香茗,唇角卻是微微勾起的。他下首一點的謝瓚,麵上卻是一副掩飾不住的喜悅之色。

“老祖宗,您好偏心,叫我去那一堆破爛裏挑,卻把邊的好東西都了旁人……”謝敏萱坐在了謝瓚的身邊,見得老祖宗賞了沈素綰,當即一臉委屈之像,朝著老夫人的方向道。

“你這猴精似的小丫頭,平日裏不知從我這裏順走多少好東西,今日倒跟個可憐見的沈丫頭掙起寵來,著實不該……”老祖宗口說著斥責的話,臉上卻是都是笑意。

謝敏萱一聽不依了,自座上爬了起來,然後坐至老夫人的腿邊上,一把抱著老夫人的胳膊就耍起了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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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您這是不疼萱兒了,萱兒可是不依了……”謝敏萱一邊說著,一邊滾到了老夫人的懷裏。

“行行行,怕了你這賴皮的小霸王了,一會兒叫吉祥帶你去箱子裏去挑,挑到什麼就是什麼……”老夫人一邊拍著謝敏萱的背,一邊樂嗬嗬地道。

見著老夫人無可奈何的模樣,坐下眾人皆都笑開了。

“琰哥兒瓚哥兒,你們這妹子十足的無賴,你們做兄長的,可得管一管……”老夫人側過臉,朝著一旁的謝琰與謝瓚又道。

“她這賴皮勁,可不都是老祖宗您慣出來的,您呀,可不得受著……”謝琰笑著對老夫人道。

“是啊,老祖宗,萱妹妹是您的心尖肉,我這做二哥的,自然是更加寵著些妹妹,哪裏還能去約束於她?”謝瓚也笑著回了一句。@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老夫人聽了兄弟二人的話又樂開了,趕緊招呼著丫頭將自己案上的點心遞給謝琰及謝瓚享用。趁著老夫人與謝家二兄弟說話的功夫,謝敏萱自老太太懷裏爬將起來,挪著身子坐到了沈素綰的身邊。

“哼,我大哥哥待你與別個不同,二哥哥對你也甚是關心,如今,還想再討得老祖宗的好去,我偏不讓你如意……”謝敏萱湊至沈素綰的耳邊,口冷哼著道。

沈素綰聽得好笑不已,她這般模樣,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在和自己咬著耳朵說悄悄話。她到此時也總算明白了,謝毓萱為何自打第一天見麵就一直針對自己了,原來是擔心自己分了眾人對她的寵愛。

沈素綰側過臉,看看眼前一臉慪氣模樣的嬌嫩臉龐,忽然起了一點促狹心思。她一抬眼,見得一旁的小幾上,擺著幾隻小碟子,碟子還有幾隻水晶蜜糕。她轉過身,拿起碟邊的小金叉子,挑起一隻水晶蜜糕,然後一下子就遞到了謝敏萱的嘴邊。

沈素綰動作飛快自如,謝敏萱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一臉的懵,可是粉唇觸到柔糯之感,她還是不由自主的張開口,任由沈素綰將那塊蜜糕喂到了她口。

“好吃嗎?萱妹妹,姐姐如今可隻想討你的好……”沈素綰低著嗓音,也湊近了謝敏萱的耳邊,一字一句,說得一本正經的。

“你……”謝敏萱聽得一時驚住了,她雙眼圓睜,看著沈素綰一時說不出話來,沈素綰卻是朝她眨了下眼睛,輕笑一聲,然後很是端莊的坐好了。

“原以為萱兒隻與瑛丫頭要好,沒想到與沈丫頭處得也是這般親近了……”老夫人轉臉過來時,正好看見了沈素綰喂謝敏萱吃蜜糕,又說著悄悄話的情形,不由得又高興得打起來。

沈素綰聽得又是嫣然一笑,隻將謝敏萱氣得夠嗆,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好用力的嚼著口的蜜糕,一雙眼睛使勁瞪著沈素綰不挪開。

沈素綰仍是淺笑著,完全無視謝敏萱氣呼呼的眼光。她抬起頭時,隻見得坐下的謝琰正將目光投向她,狹長精致的眸子時閃動著光芒,似是欣賞,又像是好笑。隻看得沈素綰麵上一熱,趕緊收回眼光再不敢亂看。

很快就到了晚上,眾人離了福禧堂,扶著老祖宗又去侯府上房吃了年夜飯。年飯過後,鞭炮聲接連不斷,絢麗璀璨的煙花也不時在侯府上空開放。接昭大宴的習俗,過年這一天,大人們是可以早些歇息的,而小兒女們則是“終夕博戲不寐”,這叫做“守歲”。因此,年夜飯過後,老祖宗及南昭侯爺夫婦都回屋歇息去了,其餘的小輩,是要守歲到天亮的。

謝敏萱提議去到謝琰的拙園守歲,眾人皆都拍叫好,謝琰也欣然同意下來。沈素綰借口有些累了,就和謝若芙說了一聲,然後帶著雪青回了沉香小苑。今日是大年夜,她心無比牽掛父母與兄長,麵上雖是強持著鎮定,可是心裏早就酸楚不已,隻想著待在沉香小苑內,自己靜靜的守歲,為爹娘兄長祈福。

“沈姑娘未曾歇下吧?”門外傳來了小丫頭青闕脆生生的聲音。

“還沒呢,青闕你進來說話吧……”靜娘朝著門外道。

片刻之後,青闕快著腳步走了進來,見得沈素綰坐在小榻邊烤著火,連忙福了一禮。

“沈姑娘,綠盞姐姐打發我來一趟,說是大公子吩咐了,大家夥今晚都在拙園守歲,他沒什麼好招待的,就想起上次在沈姑娘這裏吃的秘製烤肉。如今,東西都備好了,隻等沈姑娘帶著香料去拙園……”

青闕口齒伶俐,很快就將來意說清了,沈素綰聽得有些想笑,上次他對那烤肉分明是一臉的嫌棄,這會兒竟要以烤肉招待人。

“雪青,去將烤肉料子找幾包出來,讓青闕帶回去就是了……”沈素綰對著雪青吩咐了一聲。@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姑娘,可使不得,大公子還吩咐了,須得請了姑娘去才行,旁人怕是烤不出那鮮嫩的香味兒來,芙姑娘也是這般說的,如今,一屋子的人,都翹首等是姑娘去呢,西府裏的嵐姑娘還說了,姑娘若是不去,她要親自來沉香小苑接你去……”青闕一臉著急地道。

沈素綰聽得心時一陣好氣,也不知他是怎麼跟眾人形容的,許是將那烤肉誇成是人間至味了,要不然怎麼都盼著她去?

“你們侯府的人還真是的,大過年,要烤肉便自己烤去,怎麼還硬要我家姑娘去給你們當廚子……”雪青衝著青雀道。

“雪青妹妹,好妹妹,就勞煩去拿了香料,你們姑娘可不是去當廚子,是大公子請她去圍爐守歲的,烤肉一說不過是尋個由頭。再說了,這雲城的姑娘們若是聽說大公子想吃烤肉,隻怕是打破頭也擠想進來替大公子烤一回,哪裏還需要請四請的……”青闕走到雪青身邊,一邊攬著她的肩頭一邊勸著道。

雪青聽得這番話,麵上才有了喜色,於是進裏屋去找香料去了。沈素綰搖了搖頭沒說話,靜娘已是將她的鬥蓬取來披到她身上了。

一會兒功夫之後,雪青和青闋一前一後擁著沈素綰進了拙園。眾人都聚在前院書房附近的一間大暖閣裏,裏麵溫暖如春。一共有十來個人,大家都圍著間的一隻大火爐坐的,火爐四周邊沿四周,擺著滿滿一層的金錁子與銀錢。又有數張小案幾,上麵都是些吃食點心。火爐之上,果然已是架好了烤肉用的架子,一旁的案幾上,也有好些已洗淨切好的肉片。

“千盼萬盼的,綰妹妹終於來了……”沈素綰剛出現在門口時,西府的謝如嵐站起來笑著道。

“綰姐姐,快過來坐……”

謝若芙也衝沈素綰揮著,一屋子的眼光都聚到了沈素綰身上,西府裏的幾個女孩兒及兩個總角少年也是一臉好奇看了過來。

沈素綰對著眾人笑了笑,然後快著腳步走到了謝若芙身邊坐了下來。謝琰坐在她對麵的位置,自她進門時開始,他的臉色就一直很是平靜,隻點頭和她示意過,就垂下眉眼不再看她。可是,他的捏在一隻白玉小盞上,仔細看去,指頭卻是像是微微有些顫抖著的。

“妹妹,我幫你……”

見著沈素綰在一旁的水盆裏淨了,又取了一袋香料出來,坐在她附近的謝瓚忙起身過去,對著她輕聲道。

“好啊……”沈素綰淺笑一下,就將裏的香料放到謝瓚上,又拿了一隻空碟子示意他倒進去。

謝瓚麵上浮現驚喜之色,眉眼也變得生動了許多,忙在沈素綰身邊坐了下來,有些忙腳亂的幫起了忙。

對著沈素綰與自己哥哥坐在了一處,還一副淺笑殊殊的模樣,謝若芙忙悄悄抬眼看了看對麵的謝琰,隻見對方正朝這邊看過來,麵上的神色果然不如剛才那般平靜自如了,謝若芙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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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意

合意

一會兒功夫之後,一陣陣烤肉的香味在室裏彌漫開來,眾人全都伸長著脖子看向了那烤爐上,都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就連本來一臉不屑的謝敏萱,都不時瞥一眼這裏,臉上浮現了一線急切來。

第一碟子烤肉烤了出來,謝瓚將碟子端在了上,然後起了身,恭敬著遞到了謝琰的裏,謝琰麵色稍緩,點了點頭,接過碟子取了小勺正準備試一下時,見得身邊的謝敏萱正看了過來,於是他笑了笑,將裏的碟子遞到了謝敏萱上。

“萱兒你先嚐嚐好不好吃?”謝琰道。

“也好,我替大哥哥試一試,若是不好吃,大哥哥也就不必沾這腥膻之物了……”

謝敏萱嘀咕了一聲,然後接過碟子就吃了起來。@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萱妹妹,怎麼樣?”謝如嵐好奇的問。

“也就那樣吧,就這麼點也嚐不大出來,那個,再來一碟,我仔細嚐下才好說得仔細……”謝敏萱吃得齒頰留香,口裏卻是故作冷淡地道。

眾人皆都掩罪偷笑了下,一向倨傲的謝敏萱這般說話,隻能說明這烤肉是真的美味。

“綠盞,叫兩個人進來替了沈姑娘……”眾人正待盼著沈素綰繼續時,謝琰突然朝著門口侍立的綠盞道。

綠盞答應一聲,一會兒就有伶俐的小丫鬟走了進來,跪伏在沈素綰身邊,沈素綰略教了一回,她們便腳麻利地烤上肉了。本是興致勃勃的謝瓚也隻好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對了,光有烤肉還不盡興,須有美酒作伴……綠盞,叫人取了那壇玉團春來……”謝琰看著眾人都在爭著吃烤肉,又淡定著聲音吩咐了一聲。

“玉團春?”

正低頭吃著的謝敏萱驚訝得叫出了聲,眾人一時不明白那“玉團春”有可特別之處,不由得全都停下來看向謝敏萱。

“大哥哥,那玉團春可是你的寶貝,聽說是當今皇後娘娘在民間時親所釀,整個大宴,怕是找不出第二壇了……”

謝敏萱一臉驚詫的問著,其餘眾人的神色立即變得又意外又驚喜來,都說當今皇後入宮之前,是在民間開酒坊的,釀得一絕妙的佳釀,他們都隻風聞過,哪想到今日竟能嚐得這稀世珍品呢?

“大哥哥如些盛情招待,我等今日真是有幸了……”

謝如嵐連忙起身道謝道,眾人連忙起身附合,生性謝琰一時改變了主意。@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謝琰又看了眼綠,綠盞忙答應一聲,已是轉身去屋外找人了,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片刻之後,一壇玉團春酒被送了進來,各人麵前都分得一盞,眾人吃著香噴噴的烤肉,又品著孤品佳釀,一時間都滿心歡喜了起來。

沈素綰沒什麼胃口,烤肉一點沒碰,隻將自己麵前的玉團春端起來輕抿了一口,入口之後,便有一股清雅的幽香溢出,入喉有綿軟溫潤之感,她低歎一聲,心想還真的沒嚐過滋味這般美好的酒。

沈素綰本就對宮那位與皇帝百般恩愛的皇後重滿了好奇心,不知道她有何過人之處,竟讓皇帝為她遣了後宮諸人,隻與她一人朝夕相對。現在嚐了她親所釀的酒,她突然間就有種感覺,那位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定是位蕙質蘭心的溫婉女子。

過了片刻,沈素綰又想,這玉團春既是皇後娘娘在民間釀製了的,怎麼就落到謝琰的裏?難道說,皇後娘娘在民間時,謝琰就與她相識了?沈素綰想到這裏,悄悄抬眼看了看坐在對麵的人,卻是意外的發現謝琰神色好似有些不對勁,他麵前碟子的烤肉一片未動,一雙眼睛低垂著,靜靜的看著那盞玉團春,似是一副出了神的樣子

難道是這盞玉團春讓他想起了故人?沈素綰看著他,心裏還真是好奇他是如何結識那位奇女子的。

就在沈素綰浮想聯翩之時,就見得謝琰突然間抬起頭來,一雙眼睛正灼灼地看向了她,唇角還溢著一絲笑意,沈素綰冷不防被他發現自己正偷偷看他,一時間羞澀難當,連忙收回眼光低了頭,又捏著盞子輕抿了一口酒。

“諸位,這玉團春入口極是綿軟,可後勁卻是有些大,你們可都要悠著點……”謝琰朝著眾人道。

“大哥哥,不用你提醒,我們自是曉得的,再說了,總共就這麼一小壇子,這麼些人,哪就喝醉了我們?”

謝敏萱兩頰已是泛紅了,可是還是滿不在乎衝謝琰揮了揮袖子。其餘眾人連忙應聲附合著。

謝琰聽得笑了笑,然後再不說話,隻由著眾人自得其樂。略坐了片刻之後,他起身離開了暖閣,眾人都自吃喝說笑,也都沒有注意到他出門去了,隻有沈素綰暗自納悶,就感覺他今晚有些不同於往常。

“沈姑娘,沈姑娘……”

就在沈素綰暗自嘀咕之時,就聽得身後好似有人在喚她,她轉頭一看,就見得靜闕站在門口,口小聲呼喚著,還朝她招著。

沈素綰一臉驚訝,可還是起了身,越過眾人走到了門口。

“青闋,什麼事啊?”沈素綰問。

“沈姑娘,你去門外看一眼……”青闋小聲道。

門外會有什麼,惹得這小丫頭神密兮兮的,沈素綰雖是不解,可還是依言朝門外走了出去。可才才跨過門檻,正待探頭看一眼,就發現眼前有人影閃過,緊接著,自己的一隻就被人拽住了。

沈素綰嚇了一跳,門口燈光有些暗,她一時看不清,正想叫喚一聲,可那人一把將她的嘴捂住了。

“是我……”那人聲音清澈溫軟,捂在她嘴上的也是力道極輕。

聽著這熟悉的聲音,沈素綰心裏一安,抬頭看時,就見得眼前一張昳麗溫潤的臉龐,看著她的眸光也極是輕軟。

“表哥,有什麼事嗎?”沈素綰問了一聲。

“噓……”

謝琰連忙示意她噤聲,然後連忙朝屋內看了一眼,見得沒有人跟出來,這才神色一鬆。

“你隨我來……”謝琰牽著她的,一邊朝外走一邊道。

“去,去哪裏?”沈素綰有些驚慌地問。自過小年那天晚上,他在小園內向她透露了心事後,沈素綰一見他更是心跳加快,臉上發熱,也極是怕與他獨處,害怕自己一時忍不住也叫他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我們去行雲軒看看粉鼻兒好不好?”謝琰輕著嗓音道。

一想到粉鼻兒故作高冷的小模樣兒,沈素綰頓時心動了,可是又想到去行雲軒定是要和謝琰獨處,她又有些猶豫了。

“藍汐跟著他叔叔回藍家過年了,粉鼻兒今日恐怕連晚飯都沒吃,你不心疼它嗎?”謝琰靠近一點道。

沈素綰果然聽得心軟了,當即問謝琰去哪兒能弄些吃食去。

“行雲軒後院有個小廚房,裏麵什麼都有……”謝琰笑眯眯地回答她。

謝琰說完之後,就攥緊了她的,帶著她快步往行去軒方向去了,腳步匆忙著,似是生怕後麵暖閣有人追將出來。

“你故意拿了那很是珍貴的玉團春出來,存心是想讓他們喝醉是不是?”待看到行雲軒水榭之時,沈素綰突然冒出了一句話來。

謝琰聽得一愣,隨即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沈素綰就笑了起來。

“什麼就瞞不過你,小狐狸……”謝琰一邊說著,一邊用指頭在沈素綰的鼻梁上輕刮了一下,動作自如,含著一股寵溺之息。

沈素綰聽得呆住了,他竟然喊她“小狐狸”,這稱呼讓她哭笑不得,麵上有些著惱的樣子,可是心裏卻是莫名其妙的泛起絲線甜意。

“妹妹別生氣,我是說你和小狐狸一樣的聰明……”謝琰看她兩眼,連忙湊近了改口道,又將她的納入了掌心,指頭翻轉,與她十指相扣了起來。

“我聽著怎麼不像是聰明那麼簡單……”沈素綰聲音幽幽的,上使了點勁,想要將自他裏抽出來。

“自然不止聰明這一項……”謝琰口淡然著聲音,卻是將她的扣得更緊了些,由不得她掙脫開去。

哼,就知道他話還沒說完,定是想說是我是個“狡猾”的,沈素綰在心裏腹誹道。

謝琰沒再說話,牽著她的走到了水榭前麵的台階上,然後回轉身,看著她又說話了。

“慧詰,靈氣,還好看……”謝琰一字一句,聲音輕軟至極。

沈素綰聽得麵上一熱,他這時接著剛才的話,說自己除了“聰明”之外,還有這麼些好處了。她心怦然亂跳,沒想到在他心裏,自己竟有這麼多的優點。

見得燈光之下,沈素綰微低了頭,臉蛋粉粉的,一副嬌羞不語的模樣,謝琰心歡喜不已,他站在她麵前,抬雙袖,將她的一雙都攏在了自己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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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點沒說,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低語道。

還有沒說的?沈素綰有些驚訝地抬起頭,一雙秋水眸子盈盈閃動,似是十分好奇他口所說的最重要的一點究竟是什麼?

見得她的模樣,謝琰眸光華瀲灩,他微低了頭,然後勾起唇角湊到了她的耳旁。

“最重要的一點,自然是,合我的心意……”

謝琰聲音輕軟飄忽,他低語著,無意之間,唇瓣似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她玲瓏小巧的耳垂。

沈素綰聽得這句,心輕顫一回,白皙的耳垂頃刻之間就變成透明的粉紅色。

“我……我不聽你胡說了,我要去看粉鼻兒……”

沈素綰慌的退後兩步,然後忙不迭的進了水榭,又徑直朝後麵的木廊橋去了,因著心悸動加緊張,她都忘了自己怕高這回事,也顧不得腳下些微搖晃,隻快著腳步往前走了。

“你慢些,仔細摔著……”謝琰在身後叫了她一聲,沈素綰卻是走得更快了些。謝琰隻好笑著搖搖頭,加快腳步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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