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引蝶(1 / 3)

引蝶

沈素綰不再出聲了,她循著那往上看去,又順著月白色的刻絲錦袍慢慢向上,慢慢就看清了眼前的人,自他有著好看弧線的下巴,紅潤潤的唇,挺直的鼻梁,一直看進了那雙精致的鳳眸內。那雙眸子正泛著瀲灩的光芒,滿含著關切與心疼之意看著她。

沈素綰呆住了,她哪裏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遠在千裏之外,剛才還被自己在心念叨的人,怎麼轉眼間就到了自己的跟前兒?

“你怎麼樣了?是不是哪裏摔疼了?”見著沈素綜一聲不吭,隻輕咬著唇瞪大著一雙眼睛看著自己,謝琰彎起唇角,口輕緩著聲音問了一句。

“公子他笑了,原來他是會笑的!”人群之,不知是誰率先發出一陣驚訝之聲。

“是啊,是啊,他笑起來可真是好看……”好些聲音隨之響起。

聽著這些響徹在耳旁的聲音,沈素綰這才醒過神來了,她看著一臉關切之色的謝琰,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起來。

“奇怪了,別人都去玄武大街,你怎麼不去,嗯?”

“我哪有空啊?我每日忙著和石頭打交道……”

“我在想,如果有一日,我與你一道出現在玄武大街上,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情形?”

“這有什麼難的?過些日子我帶你回趟京城,到時一道去便是了……”

前些日子在拙園行雲閣兩人說過的話猶在耳旁,隻是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隨口道來的一句玩笑話,竟這麼快就變成真的了。此時此刻,自己真的與他一道出現在玄武大街上,這可怎麼辦?一會兒他那些粉紅軟嬌們會不會一起湧將上來將自己給撕了?

沈素綰想到這裏,頓覺背後一陣冷汗,見得謝琰的還扶在自己的臂上,她頓時慌了神,一把甩了他的胳膊,顧不得身上酸痛,一下子自己地上站起了身,又一連退後了好幾步。

見得沈素綰這樣避之不及像是有些嫌棄的動作,圍觀的眾人全都驚訝極了,那些個本來一臉癡迷的女子們瞬間就憤怒了起來,紛紛將鄙視的眼光看向了沈素綰。

“你這人真不知好歹,自己摔了,公子親自來扶你起來,你倒拿起架子來了!”有人氣得出聲喝了起來。

“就是,我看她是故意裝作一副清高模樣,妄想博取公子注意力吧?”又有女子細軟著嗓音道,隨後附合聲不斷,一齊都指責起了沈素綰。

沈素綰聽得心裏著惱,可是看著激憤的人群,她一句嘴也不敢回,隻抬眼瞪了下謝琰,心想這可如何是好,他自雲城跑到京城大街上來招蜂引蝶,竟連累自已裏外不是人了。

謝琰看到沈素綰那個含怒帶嗔的眼神,頓時愣住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看看周圍躁動不已的人群,他麵上露出一絲委屈來,正待開口和沈素綰說句什麼。這時,突然又聽得身後“哎呦”一聲驚叫,謝琰心微驚,忙轉頭朝後看去,就見得一個身著粉衣的女子正趴在了地上,麵上一副痛楚不已的神情。

沈素綰也看了一眼,竟發現倒在地上的女子就是剛才與雪青起了爭執的粉衣女子。她身子臥在地上,可還是將一張臉抬了起來,蹙著一雙秀眉,一雙眼睛也是霧氣盈盈,分明是想謝琰和剛才扶自已一樣,過來扶她起身。這女子是真的被人推摔倒了還是自己假裝摔倒的,還真是叫人說不清楚了。

沈素綰斜眼瞥了瞥謝琰,眼內分明是“你還不快點過去扶一把”的意思,謝琰自然是看明白了,他麵上又浮過一絲委屈來,似是在責怪沈素綰為何要這樣對他。沈素綰忍著笑,隻清咳一聲別過臉去不看他。

“公子,我好痛呀,也不知道是不是摔壞了骨頭?”地上的粉衣女子發現了嬌滴滴的一聲來。

聽得這樣明目張膽求關注的聲音,眾人頓時明白過來,這女子分明是自已假裝摔倒的,一時都帶著鄙夷的眼神看向了那粉衣女子。可粉衣女子滿不在乎,隻顧著蹙眉弄首,隻盼得謝琰快點過來扶她。

謝琰聽了這女子的聲音,眉心微微擰了下,片刻之後他轉過身子,朝那著那女子看了一眼,唇角溢出了一絲笑意。

圍觀的眾人見了謝琰這絲笑意,頓時又是一陣激動,心想時隔數年不見,傳說那個清冷如“冰雪”的人如今變了樣,不僅當街親扶起摔倒的女子,還一連笑了兩次。這樣一來,那些年紀輕生得有幾分姿色的女子們都有些蠢蠢欲動起來,都想著是不是也要假裝摔一下,好引得那仙人般的公子來扶自己一把?

“姑娘,你這姿態……”謝琰對著那粉衣女子開口了,聲音慢慢的,說到一半卻是停了口。@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公子,我這姿態如何?”那粉衣女子聽得謝琰和她說話,頓時喜出忘外,連忙又挪了下腰肢,擺出個自覺更加妖嬈外加楚楚可憐的姿態。

“不雅。”

謝琰口吐出了兩個字,然後收了臉上的笑意,然後再不理地上的女子,直接轉過身去了。

這突如其來的反轉讓眾人全都愣了神,片刻後回過味來,全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心裏暗自慶幸還好沒有像這傻姑娘一樣,假裝摔倒妄圖博取這仙人公子的注意,還真是自取其辱。

那粉衣女子聽得眾人的笑聲,麵上一陣陣發窘,慌忙自地上爬了起來,又飛快地理著下自己的裙擺,然後抬袖遮著臉擠進人群內再不敢露麵了。

謝琰正打算帶著沈素綰一道離開此地,可他一轉身,卻是發現眼前沒見著她的人,他心裏一驚,忙拿眼在人群人搜尋了一番,可是沒見到那抹藕荷色的俏麗身影,他忙又轉身過來,就發現剛才還擠在人群之前朝他發著愣著的小丫頭雪青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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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有人將她們帶走了。”一句低語在謝琰身邊響起,藍珈的及時出現解了他的疑惑。

謝琰心裏立刻有了底,此時帶走她們的,定是皇帝的人了。他抬起袖子,麵朝著人群道:“諸位,我有些急事,需要即刻進宮去,還望諸位讓一讓……”

謝琰的聲音不大,可是音質澄澈,清冷裏帶著一絲親和,看向眾人的眸光也親切得很。圍觀的眾人頓時心裏一陣歡喜,對謝琰又新生了不少好感來,都感覺沒有白來這一趟了,不僅得以見得這享譽盛名的大晏才子,還見到了他謙和可親的一麵。眾人心既是這樣想著,對於謝琰的請求自是要聽從,於是眾人全都默契著往兩邊退去,片刻之後就清出一條通往皇宮的道路來。

謝琰又微笑著朝眾人點點頭,然後雙袖輕拂,飄飄然走近了馬車,早有侍從掀了車簾恭請他上了車。

隨著車夫一聲鞭響,謝琰的馬車便在玄武大街之上奔跑了起來,眾人全都翹首目送著馬車,個個一副意猶未意不願離去的模樣。

“諸位,咱們都散了吧,這謝家公子既是入了京,一定不會輕易回雲城了,以後咱們在這玄武街上定是有很多會見到他……”人群有人說道。

眾人聽得頓覺有理,也就說笑著慢慢散了去。

街邊的一個茶館之內,沈素綰和雪青還有兩個女官正坐在一處。適才謝琰轉身與那粉衣女說話時,皇帝身邊的暗衛到了她身邊,示意她立即離開,她忙拽著雪青一道離開了。原來是皇帝夫婦見得馬車上出現的人竟是謝琰,一時間驚訝不已。皇帝立即別出心裁地進到路邊的這處茶館,上了二樓靠窗位置,打算品著茶水慢慢欣賞謝琰被人圍觀的窘態。衛皇後雖覺他有些不厚道,不過還是陪著他一道進來了。

可加皇帝將好擦看到一半時,又突然生了別的想法,叫過身邊暗衛吩咐一聲,於是沈素綰就被人帶到了這茶館內。

“承玉,人家那小兩口這見了麵,話都沒說上兩句,你就把人帶了來,可不是有點不厚道?”

二樓茶室內,衛皇後看著樓下漸漸散去的人群,轉頭對著皇帝道。

“姐姐你是沒料到吧,不用月,天都不用,他竟趕在我們前頭入了京,這哪是琰仙人,分明是個情癡了!想他若是成日與那姑娘廝守在一起,還不得把什麼都拋了,這怎麼能行?為了防止他沉湎溫柔鄉不可自撥,我是不是有必要拉他一把?”皇帝板著臉,說得一本正經。

衛皇後聽得忍俊不住,她自是明白皇帝是擔心謝琰沉溺兒女之情而不願入朝做事。可他二人已是半月未見,這樣硬生生地把人拆分開來,那謝琰能願意嗎?

“姐姐,這回你可得幫我,絕不能心軟叫他二人見了麵,除非琰仙人答應我所有的要求。”皇帝扯著衛皇後的袖子央求著。

“行了,我自是要幫著自家夫君的。”衛皇後嗔怪著瞥了皇帝一眼。皇帝聽得歡喜,順就要摟了衛皇後入懷,衛皇後指指亮堂堂的窗戶,又在他額頭上輕點了一下,皇帝這才嘻嘻笑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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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見

求見

“沈書史,你這是怎麼了?”劉司書見了沈素綰蹙著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不由得出聲問道。

“哦,沒什麼,我,我預祝劉司書心想事成。”沈素綰慌得回了一句,話說出來之後就恨不得咬自己的舌頭,她要是心想事成了,自己怎麼辦?難不成將謝琰拱送了她?

“就憑沈書史這句話,但凡以後有什麼事,我一定會向著你。還有啊,若是真的成了,到時候我與他的大婚禮上,定要叫沈書史坐個上席!”劉司書喜上眉梢,一把握著沈素綰的雙,口激動萬分地道。

大……大婚?沈素綰頓時驚愕得不能言語,劉司書見她不說話,倒也不在意,她放開了沈素綰的,又跑到自己的案前,將案上的零落物品隨意一卷,然後又喜滋滋地朝門口奔去了。

“沈書史,等我的好消息哦!”劉司書出了門,不忘又回頭朝沈素綰喊了一聲,然後才哼著歡快的小調兒,一步班搖地走遠了。

劉司書離開之後,偌大的書房隻剩下沈素綰一個人,她竭力想穩住心神將剩下的最後一帳給算完,可是哪裏穩得住?她隻覺渾身上下都透著股子難受勁,椅子也似長上了刺讓她坐不住,她站起身,在屋裏來回踱了幾回,可仍是抑止不住心裏的煩亂。@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沈素綰正坐立難安之時,書房的門被輕輕叩了兩個,緊接著雪青在門外喚了聲“姑娘……”

“進來吧。”沈素綰站在案前道。

雪青進了門,裏捧著一壺茶及一碟點心,她一見門就發現自家姑娘好似神色有異,忙走到案前將的東西放了下來。

“姑娘,你這是怎麼了?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樣?”雪青很是擔心地問。

沈素綰聽得沒回她,隻蹙著眉,輕輕歎了一口氣,而後又輕咬了一點唇瓣。雪青一聽更加著急了,連忙又追問了一聲。@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哎呀,你別問了,我沒什麼事!”沈素綰被問得煩了,擺著就斥了雪青一聲。

“怎麼可能沒事?姑娘平日裏是什麼樣我不明白嗎?有個什麼事總要說一聲,雪青縱是再沒用,好歹還是做個聽客的。”雪青急得聲音都大了起來。

沈素綰聽得愣了下,仔細看一眼,就見雪青仍顯稚嫩的臉上滿是擔憂之色,她頓時心裏一軟,斥責她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

“我想見他了。”沈素綰坐回到椅子上,聲音輕輕的,麵上也露出了一絲軟弱之息。

雪青聽了這話,頓時有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她看著沈素綰,突然間卻是彎起唇角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沈素綰問。

“姑娘終於像個正常人,自進宮以來,你每日裏都在忙著,提都不提小侯爺一句,我還以為姑娘將他忘了,從此鐵心了要在宮裏伺候皇後娘娘一輩子,現在看來,姑娘到底是忍不住了。”雪青說著話,麵上的笑意越發多了。

“你,你這沒良心的丫頭,人家都煩惱死了,你竟還有心意笑話我!”沈素綰沒好氣地道。

“姑娘若是想小侯爺了,為何不去求皇後娘娘?”雪青湊得近一點,然壓低了聲音道。

“求皇後娘娘?”沈素綰愣了下。

“是啊,我都打聽過了,這些日子小侯爺經常進宮拜見陛下,我猜十有八九是想見姑娘的,陛下沒答應他,定是聽了侯府老祖宗的話,叫陛下阻止你二人見麵的。不過皇後娘娘就不一樣了,我看得出她是真心對姑娘好,姑娘去求她,一準兒會替你想辦法的。”

雪青說得一本正經,沈素綰聽了思索片刻,心裏竟被她說動了。她將目光重新投到案上的帳本上,提起飛快地將將最後幾也都細細算好了。

“雪青,你先回去吧,我要去見娘娘一趟。”雪青一邊說著一邊抱著帳冊起了身。

雪青聽得眉開眼笑,忙答應了下來。

約摸一盞茶功夫之後,沈素綰進了衛皇後的寢宮。衛皇後正在院子裏伺弄著幾株花草。見著沈素綰抱著帳冊進來,她抬頭就道:“你這麼快就算好嗎?進去擱下吧,我一會空了看。”

沈素綰忙應了一聲,進了內室將帳冊放好了出得門來,就走到衛皇後身邊站立一旁。

“沈妹妹,你這是有話要和我說?”衛皇後看著沈素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得問道。

“娘娘,我……我有事要求您。”沈素綰咬了咬牙,終於將話說出了口。

皇後聽了這話,又仔細看看沈素綰的神色,將裏的小剪刀放到了一帝侍女的上,然後拍了袖子自花叢走了出來,又示意身邊的侍女都退了下去。

“怎麼,終於知道著急了,怕他被人拐跑了?”衛皇後站至沈素綰跟前,麵上是憋不住的笑意。

沈素綰一聽這話驚訝得睜大了眼睛,衛皇後這話的意思,可不是對她的來意一清二楚了嗎?她是怎麼知道自己是為了想見謝琰來求她的?

“琰表哥應了陛下任參知政事,這宮裏都傳遍了,一早上我的頭都吵得疼死了,全是哭著喊著求我著要將她們調到政事堂去的,我都替你捏了把汗。”皇後笑盈盈地道。

“娘娘既是擔心,為何還應了劉司書去政事堂?”沈素綰垂著臉,聲音細得跟蚊子一哼哼一樣。

衛皇後一聽這話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她一邊笑一邊道:“我有什麼辦法,那劉語曦最是難纏了,她昨天就得了消息,跑到我的寢宮,一步不離,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我打也不是,罵也不是,我隻好先應了她。”

沈素綰聽得麵色一黯,心想皇後這樣利索幹脆的一個人,竟都被那劉司書纏得頭疼不已隻好答應她,那她若是拿出這樣的招數來對謝琰呢,她不似周舒瑛那般道貌岸然,就這樣大咧咧直白白的,將喜愛之情全擺在明麵上,會不會讓謝琰覺得她也有可愛之處呢?沈素綰越想越是心憂不已。

“沈妹妹?”衛皇後見她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忍不住喚了她一聲。

“娘娘,求準許我見他一麵。”沈素綰突然抬起頭道。

衛皇後聽了愣了下,片刻之後又笑了起來。

“我原以為沈妹妹也是也求著我要調到政事堂去,正在心裏犯難呢。一來陛下不依,二來我還希望你留在我身邊兒。原來你隻是想見他一麵,這事兒,倒是不難。”衛皇後慢著聲音道。

沈素綰聽得喜出望外,一雙杏眼瞬間也生出晶亮的光彩來。

“我才在小廚房煮了些杏仁茶,約摸著這會兒已是好了,就由你送到含元殿去。”

“來人,帶沈書史去小廚房。”衛皇後說完又朝外麵吩咐了一聲,

隨即有小宮女過來迎沈素綰,沈素綰忙施禮謝過衛皇後,而後跟著那小宮女往小廚房方向去了。一路上,她忍不住心裏一陣陣的激動,衛皇後既是讓自己這個時候送杏仁茶去含元殿,那說明謝琰這個時候定也在那裏的。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見到他,心裏歡喜的同時也有些忐忑。

一會兒功夫之後,沈素綰就來到了含元殿外,門口的小太監不認得他,正和她問著話,一抬眼楊公公殿內走出來,見著是沈素綰,忙喝了小太監那一聲。

“你個沒長眼睛的,這是皇後娘娘身邊的沈書史,下次長點記性!”

小太監一聽是皇後娘娘的人,連忙賠著笑臉道不是。沈素綰謝過了楊公公,然後就捧著杏仁茶跟著那小太監進了殿。

小太監帶著沈素綰在殿內穿行片刻,很快就到了書房門口。書房內似是有人在討論著什麼,聲音有些大,門外都能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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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以為小侯爺的提議有些不妥,莫北一案已成定數,涉案人員證據確鑿,皆是罪有應有,且此案當年是由陛下禦親批,若此時還要重審,難道小侯爺是在質疑陛下的英明嗎?”

一陣蒼老卻是略帶威壓的聲音自書房傳了出來,門外的沈素綰聽得心裏一凜,聽說話這人的意思,因是一力阻止“莫北案”重審,且將質疑皇帝英明的大帽子直接扣在了謝琰的頭上。依這說話人的口氣,此人是張太師無疑了。

“太師不必激動,你說當年莫北案證據確鑿,可是我仍是發現其有破綻之處,且發現一些新的證據,這些先前已送陛下閱過。還有,我要糾正太師的說法,陛下是否英明可不是由我說了算。如果明知有冤情卻為了所謂的英明而置之不理,我想,這樣的‘英明’,陛下是不會要的。”

謝琰的聲音淡淡的,帶著絲慵懶的氣息,沈素綰聽得心裏一陣激動不已,自己的猜測沒有錯,參知政事位同副宰相,原本是為輔佐宰相而設的。可皇帝讓謝琰任了此職,恐怕目的不在於此,張太師權勢如日天,早就應該有一個人來牽製他了。謝琰由莫北案入,這恐怕也是皇帝樂見其成的。

“小侯爺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怎麼能就根據一些空穴來風的所謂證據斷定北莫案有冤情?再者說了,老臣為陛下聲名考慮難道還有錯!”聽聲音就知道張太師被激怒了。

“兩位愛卿,都消消氣,慢慢說,慢慢說……”皇帝打圓場的聲音響了起來。

聽到這裏,沈素綰忙示意身旁的小太監上前叩門。

“何人?”皇帝在裏麵問了一聲。

“回陛下,皇後娘娘叫人給您送杏仁茶來了。”小太監忙恭敬著聲音道。

“好啊,朕此時就想喝杏仁茶,快點將人領進來。”皇帝的語氣瞬間變得輕快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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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

茶香

小太監忙伸推了門,沈素綰忙將的托盤捧得穩穩的,又深吸一口氣,麵上恢複了平靜,抬步進了門。

進門之後,她微低著頭,一步步朝禦案前走去,憑眼角的餘光隱隱看出裏麵除了皇帝和謝琰,還坐著另外個人,她不敢多看,隻低頭屏息往前走去。

書房內所有人包括謝琰在內,都以為進來的皇後身邊的普通女官,是以沒人朝沈素綰仔細看。沈素綰稍鬆了口氣,快著腳步走到了禦案之前,將裏的托盤輕輕放下了,又取了一隻白玉小盞,正打算掀開湯罐的蓋子替皇帝盛一碗杏仁茶出來。

“皇後正在做什麼?”皇帝頭也不抬地問道,提到皇後之時,他的語氣明顯變得溫軟。

沈素綰竭力穩著自己的聲音道:“回陛下的話,皇後正在院修剪花草。”

皇帝聽了點點微笑,謝琰坐在皇帝下首一點的案幾邊,聽得沈素綰的聲音突然在書房響起,他一時間驚訝不已,竟不由自主的自案前站了起來。這樣的舉動將書房內的諸人都嚇了一跳,一起都將驚疑的眼光看向了謝琰。

皇帝看了眼謝琰,見他正一臉癡癡地看著站到自己案前的女官,他連忙仔細看那女官一眼,待看清是沈素綰時,皇帝也有些驚訝,不過瞬間就恢複了正常。

“謝愛卿,你這是?”皇帝忍著笑意,隻轉頭看向謝琰問道,其餘幾人更是豎起了耳朵,想要聽聽謝琰如此解釋自己這般失禮之舉。

謝琰卻像是沒聽見皇帝的問話一樣,他一雙眼睛隻在沈素綰身上,麵上仍是一副癡樣。皇帝眼見得不像話,忙清咳了一聲,可謝琰哪裏聽得到?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道身著淺藍女官服身影上,看著眼前那個幾乎令他思念成疾的人,他的心裏一陣歡喜一陣激動,已是忘了身在何處,周圍還有什麼人了。

沈素綰轉頭看了謝琰一眼,見著他的模樣,心裏又是好笑又有些心疼,又見屋內其他人一臉的驚疑之色,她忙轉過身,輕著聲音對著皇帝說了一句話。

“陛下,小侯爺定是聞著這杏仁茶的香氣,一時間有些失態了。”

沈素綰一邊說著,一邊將盛好杏仁茶的玉盞遞到了皇帝的跟前,皇帝一聽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沈書史說得對!都是皇後的茶太香了,竟叫這仙人大才子當眾失了態!”

皇帝的笑聲終於將謝琰給驚醒了,他忙將眼光自沈素綰身上收回來,然後也清咳一聲,麵上有些尷尬的對著皇帝道:“皇後娘娘這杏仁茶的香氣聞著都令人失態,想來滋味更是好。不知陛下可否肯賜一盞於臣?也好叫臣領略其的美妙滋味。”

“是啊,是啊,這茶的確香氣襲人,令我等垂涎尺!”坐在另一側的一年緋衣官員也出聲讚道,另一個年輕些的官員忙點頭稱是。眾人都知道皇帝極愛皇後,若是聽得人誇皇後,皇帝聽了定是要龍顏大悅。

“是啊,老臣去歲曾沐天恩,在太皇太後的壽宴上品過娘娘親釀的魚兒酒,至今難忘那醇香滋味,今日聞著這茶香,又勾起老臣的記憶啦!”坐在謝琰對麵的一位須發花白的蟒袍老者也笑著道。

“太師不必感慨,今日在場的,都能喝一盞皇後親煮的茶!”皇帝喝了一口茶,又聽得眾人之言果然大為高興,口頗有興致地道。

幾人聽了都麵露驚喜之色,都將眼光投向了皇帝案幾上的那湯罐,一副期待有加的神情。謝琰的眼光自是有意無意的都在沈素綰身上,可屋內還有一人的眼光,不再那湯罐之上,隻看著沈素綰入了神。那人與謝琰年紀相仿,著一身緋色的官袍,生得不似謝琰那麼昳麗脫俗,但五官算得周正,渾身透著一股英氣。

適才沈素綰開口為謝琰解圍之時,那人就注意到了沈素綰,他不相信一向以清冷著稱的謝琰會為了一盞杏仁茶而失態,一時好奇就仔細看了正眼禦案前那位正在倒茶的女官,待看清竟沈素綰的樣貌時,那人一時驚豔不已,眼光再舍不得移開了。

“秦少卿,你怎麼也一副走神的模樣?”皇帝注意到了那年輕官員,於是開口問道。

“回陛下,微臣和小侯爺一樣,也是為皇後娘娘的茶香而吸引。”那年輕官員立刻回過神,口恭敬回道。

“沈書史,你快點給他們倒茶!朕這些大臣今日都為這茶香失態了,若不給快些給他們喝了,恐怕都沒有人替朕辦事了!”皇帝揮著對著沈素綰打著眾人道,一邊說著,一邊拿眼瞥了下謝琰。

謝琰自是明白皇帝那個意有所指的眼光,他佯裝不知,臉色平靜著,一副正襟危坐隻等人來上茶的模樣。

沈素綰忙應了聲“是”,一旁侍立的小太監很有眼力見的取來了四隻玉盞。沈素綰接過,自湯館之內盛了四盞茶出來。第一盞送到了那位身著蟒袍的老者上,沈素綰料定他就是張太師無疑了。

張太師抬接過茶,朝沈素綰點點頭致了謝,沈素綰忙一欠身退下。

第二盞茶自是要送到謝琰案前的,沈素綰暗暗吸了口氣,心想絕對要保持鎮定,萬不可叫旁人看出她與謝琰之間有異樣。她捧茶盞,快步走到了謝琰跟前,也不敢抬頭看他,隻曲膝一禮,然後將的茶盞舉到他跟前。

“小侯爺請用茶。”

沈素綰盡力穩著自己的心神,聲音也盡量保持著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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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琰見她來到了自己跟前,心裏一陣陣悸動不已,看著朝思暮想的人就近在眼前,他隻恨不得站起身,不顧一切的攬她入懷。

皇帝見了謝琰的模樣,還真擔心他一時忍不住又要做出失禮的舉動,忙又清咳了一聲以示警。

“多謝沈書史。”聽得皇帝的聲音,謝琰忙收斂了心神,雙接過沈素綰的裏茶盞,道謝的聲音竟是透著一絲氣息不穩的意味。

沈素綰不敢在他跟前久留,忙輕施一禮後離開了他的案幾,又回頭將第盞送到那位年官員的上,那人接過茶也朝沈素綰道了句謝。

待沈素綰將第茶送到那位年輕的緋衣官員案前時,那人顯得有些激動,雙接了茶,一雙眼睛看著沈素綰,麵上都是欣賞驚豔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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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少卿適才不是說這茶香吸引人嗎,怎麼,接在裏還舍不喝了?”謝琰的聲音不大,卻是有些冷冷的,看向那年輕官員的眸光也有些冷意。

那人這才如夢初醒,見得謝琰正一臉不高興地看向了他,他頓時麵上一凜,慌的收回眼光又坐正身子,抬袖將那盞茶飛快地遞到唇邊,又一口飲了下去。誰知這茶尚有些熱,小口輕抿剛剛好,可哪能這樣仰頭牛飲?沈素綰忙脫口而出道了聲“小心燙”,可已是來不及了,這人已被燙到了,而後驚慌之下又被嗆著,一時驚慌用袖子捂住了嘴,不停地咳嗽起來,臉漲得通紅,麵上的神色也似難受得很。

沈素綰先得看得愣了神,可見著那人狼狽的模樣又有點想笑,她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彎了唇角輕笑了一下。那人才止了咳嗽正睜眼看來,突然見得沈素綰這抹笑意,見著她眉眼彎彎,巧笑嫣然的模樣,一時間又失神了起來。

“多謝姑娘,子諶失儀了……”那人一邊遞過玉盞一邊道,神色已是恢複了正常,不過聲音低低的,隱著一絲溫軟之意。

原來他叫就是秦子諶,聽說秦子諶是雲麾將軍的幼子,才及弱冠便任了大理寺的少卿。怪不得見他眉宇間自有一股英氣,原來是出身將門的。沈素綰忙又輕笑著接過了玉盞,欠身一禮後離了秦子諶的案前。

“我記得秦愛卿今年已滿了二十了,不知定的是哪家姑娘?”坐上的皇帝冷眼看著下麵的一幕,突然間開口問道。

“是,陛下記得沒錯,子諶上月剛過了二十的生日,不過子諶尚未定親。”秦子諶回皇帝道。

“為何遲遲不定親?哦,定是秦愛卿少年英才,這眼光也是極高的,怕是難有合意的姑娘能入了你的眼。”皇帝一邊飲著茶,一邊慢騰騰地說著話,還不忘將眼光在沈素綰的身上看一圈,又朝秦子諶眨了下眼,全然不顧一旁謝琰的眼光像刀子一樣射向了他。

那秦子諶何等聰明人?見得皇帝如此相問,又見得這般暗示鼓勵的眼神,心下豈有不明白的道理。當即站起身對著皇帝拱一禮。@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陛下,非是子諶挑剔,是從前沒見著合眼緣的人,不過,今日子諶……”

秦子諶的話說到這裏就停住說不下去了,因為謝琰將裏的玉盞重重地放了在麵前的案上,發出了“咣當”一聲脆響,引得屋內幾人都朝他看來,那秦子諶也驚得轉過來相看,這才發現謝琰正以無比怨懟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他,他嚇了一跳,頓時就忘了自己要跟皇帝說什麼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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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

情癡

“謝公子今日情緒不大好啊,可是新任了參知政事壓力太大所致?”張太師看著謝琰,口慢條斯理的,顯得尤為沉穩老練。

“張太師說得沒錯,琰既任了這參知政事,自是如履薄冰雪,不敢有一絲懈怠,我等今日又是為了莫北案重審一事來的,因此還請秦少卿暫且將兒女情長放置一邊,專心論事才為正理。”謝琰忍了又忍,終於將一腔怒火強行壓了下去,隻平靜著聲音道。

秦子諶聽得頓時又愣了神,心裏著實不明白,往日裏對他一向親切有加的謝小侯爺,今日怎麼就處處看他不順眼的模樣?自己今日在禦書房好不容易看上個合心意的姑娘,看皇帝的意思也有意撮合,怎麼還沒開口就惹得這平日裏的清冷仙人生了怒火來?

“哦,對對對,這茶都喝了,還是趕緊議事的好,秦愛卿的親事還是讓秦老將軍和夫人去操心吧!”皇帝見了謝琰的臉色,心知今日已是惹毛他了,再繼續下去他可要翻臉了,到時候一甩袖子撂挑子走人,他可就虧大了,因此忙出聲對著眾人道。

聽得皇帝這般說,屋內幾人忙都收斂了心神準備回到正事上,隻有秦子諶苦了一張臉,有一種瞬間從雲霄跌落的失落感。沈素綰心知不便久留,忙收拾了東西,對著皇帝一禮後悄然退了出去。

沈素綰經過謝琰身邊之時,特意轉頭看了他一眼,雖是匆匆一眼,可眸內分明是一股幽怨嗔怪之息,謝琰見了她這眼神,一時間心亂如麻,一肚子話想和她道來卻要生生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的身影離開禦書房又出門去了。待看不見人時,謝琰就收回了眼光,朝坐上的皇帝恨恨地瞪了一眼,直將皇帝嚇了一跳,忙一本正經地說起了正事躲開了謝琰的注視。

待快到午時,禦書房的議事才結束了,皇帝采納了謝琰的意見,由張太師與謝琰共同主持,令刑部及大理寺重審莫北案。張太師雖是有心阻止,但見皇帝態度堅決倒也不好再說什麼。既是議定,張太師、刑部尚書及秦子湛向皇帝告退出了禦書房。

“謝愛卿,你怎麼還不回去?難不成是想蹭頓午膳?”皇帝見著謝琰端坐子椅子上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不由得出聲打道。

謝琰聽了氣不打一處來,可還是咬牙忍著,隻冷哼了一聲道:“玉哥兒,你這樣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欺人太甚?這話從何說起?”皇帝一邊說著,一邊揮叫書房內伺候的小太監都退了出去。

“你的條件我都應了,這勞什子的參知政事我當做了,又答應替你看著張太師那隻老狐狸。可你呢,不僅讓我見不著人,居然還想著亂點鴛鴦譜,真是氣死我了!”謝琰越說越是生氣,握成拳頭捏得緊緊的,一副忍到內傷的表情。@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皇帝從未在謝琰臉上見到這般憤怒的表情,一時間都呆了下。

“你……你冷靜些,我這不也是為難嘛,自雲城臨走之前,老祖宗可是一再囑托我的,要我早點為沈家丫頭指一門親。老祖宗的話我不能不聽呀!”

皇帝還在絮叨著,謝琰已是聽不下去,他一把推開自己麵前的案幾,然後“噌”地站起身來,雙袖一拂,徑直往門口去了。

“誒誒,你這是去哪?”皇帝急得大聲問道。

“去後宮,帶人!”謝琰腳下不停,口咬牙切齒一字一句。

皇帝一聽這可了不得,忙衝出來跟在了謝琰的身後。

“琰仙人,啊不,是琰表哥,表哥咱有話好好話,別衝動啊!”皇帝一邊拽謝琰一邊連聲道。

“一點也不衝動,就是去皇後宮帶走一個女官而已。”謝琰冷著臉,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

皇帝這回可是真急了,他要是就這麼衝進皇後宮裏搶人,那傳出去像什麼話?不僅要驚動太上皇和貴太妃,到時候傳到前朝再傳到雲城,他謝琰顏麵沒了,他這個皇帝表弟臉上也無光啊!

“行了,怕了你了!明日午後你在別院候著,我讓皇後找個由頭叫那丫頭去你那……”皇帝撓撓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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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琰聽得腳步一頓,飛快回轉身來,將皇帝仔細看一眼,見他神色不像是開玩笑,他臉上的陰霾頓時消了,揚起唇角就朝著皇帝笑了起來。

“臣謝主隆恩。”謝琰抬袖一禮,語聲溫軟,眉宇間光彩綻現。

“不是吧,你這臉也變得太快了吧?”皇帝愣了神,口低喃了一聲。

謝琰卻是不再說話,隻朝著皇帝又是一笑,然後退後兩步,轉身往外去了,他腰背挺直,雙袖翻飛,完全恢複了平日裏那副翩翩若仙的模樣。

皇帝站在原地看著謝琰的背影,又是搖頭又是歎息。

“完了,完了,這什麼冰雪仙人,分明一個情癡!”皇帝嘀咕著道。

“陛下,小侯爺這樣,比起當年的陛下還是遜色了點。”楊公公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皇帝身後,他看著謝琰的背影,口很是感慨地道。

“比我當年還差點?”皇帝轉過頭相問。

楊公公重重地點頭,皇帝頓時就眉眼舒展開了。@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快走,我答應陪姐姐一道進午膳的,可不能叫她久等。”皇帝一邊喜滋滋地說著,一邊邁開大步就往後宮方向去了。

楊公公見狀也是搖搖頭,連忙快著腳步跟上前去。

……

午膳過後,衛皇後派人叫了沈素綰過來,將皇帝同意她明日午後出宮去謝琰別院的消息說了,直讓她驚喜不已,回去之後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的,到了晚上覺都沒怎麼睡踏實,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起身梳裝,早膳也隻匆匆吃了幾口,隻等著到午的時候她好出宮去。她心這般著急以致於在皇後跟前回話時,她頻頻走了神。

“行了,你別在我這耗著了,這就出宮去吧”衛皇後看著沈素綰歎了口氣道。

“現在?”沈素綰一時愣了,看看時候,可這才早膳剛過一會,離午後還遠著呢。

“這時候就去,還不得給人一個驚喜呀?我問過了,人家今日告了一天假專門候著的。”衛皇後笑盈盈地道。

沈素綰聽得麵上一熱,忙看看發現左右無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來人……”衛皇後朝門外道。

“一早聽說謝大人微恙在身,沈書史會替我出宮探看一番,叫內侍府派了車馬送沈書史去一趟謝家別院。”衛皇後對著應聲進來的女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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綰兒

綰兒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一輛馬車停在了離皇城二裏來地的謝家別院門口。片刻之後,一個跟車的小太監掀了簾子,緊接著雪青下了車,回身將沈素綰攙了下來。

沈素綰向小太監致了謝,然後和雪青一道走上謝家別院的台階,雪青拿著腰牌和門口的小廝交涉了兩句,那小廝忙將她二人迎進了門。

小廝將她二人領進了府,走至半路時遇上了迎麵藍珈。藍珈揮了下示意小廝退了出去。

“沈姑娘,你怎麼提前來了?主子說的可是午後才到的。”藍珈一邊領著二人往後院去,一邊笑著道。

“怎麼,我提前來了不好嗎,藍大哥你不歡迎我?”沈素綰走在藍珈身側,轉過臉笑看著藍珈道。

“不歡迎?這話哪裏說起?我隻恨不得姑娘日日都能來,也免得我每天對著個總是長籲短歎的人。你都不知道,每天費著心想著怎麼寬解人,可難為死我了。”藍珈一邊說著一邊麵上笑意更多了。

沈素綰自然明白藍珈口那個“總是長籲短歎”的人是指謝琰,她麵上一熱,又笑了笑再不說話了。

“我家姑娘每日裏也是長籲短歎,雪青可是感同身受,知道藍公子的苦處了。”身後的雪青笑嘻嘻地插了一句話。

“你胡說什麼,我哪有每天要你寬解來著?”沈素綰忙回頭瞪了雪青一眼,雪青卻是一個靈躲到了藍珈的身後。

“沈姑娘,主子就在屋內,你這會兒進去,定是會給他個大驚喜。”藍珈忍著一臉的笑意道。

沈素綰點點頭,藍珈又朝她拱了下,然後帶著雪青往處走了。

沈素綰抬推開了門,輕著腳步進到了屋,見得屋內紗簾背後坐著一個人,正背對著門,坐到窗前的一張案前寫著什麼。藍珈不是說他每天情緒都不好嗎?怎麼這會兒瞧著好得很,還有心情寫寫畫畫的可不是嗎?

沈素綰悄悄走了進來,見得謝琰專心的模樣,她忍著笑,褪了腳上的鞋子,隻著羅襪小心翼翼朝著他走了過去。一縷淡淡的晨曦自窗外照了進來,給那人月白色的輕袍上鍍上了一絲淡金色,他沒有綰發,隻任著一頭墨發披散在背後,又給他添了點閑適慵懶的意味。沈素綰有些貪戀地看著,心裏也如窗外的晨曦一般,清淺卻是溫暖的。

終於,沈素綰站到了謝琰的身後,這才發現他正在一副絹紙上畫著什麼。微低著頭,一副入神的模樣,一點也沒發現身後已是站了個人來。沈素綰一時起了頑心,她屏住了呼吸又抬起了雙,然後自背後一把捂在了謝琰的眼睛。

謝琰正提欲蘸碟子裏顏料,突然間眼前一黑,緊接著眼上便被覆上了一雙柔胰,那柔軟細滑的觸感領他很是意外,眼睛被蒙上了,嗅覺便變得異常敏感,他聞到了一陣清清淺淺的熟悉幽香,心裏的歡喜便突然間滋長了起來。

他沒說話,慢慢擱了裏的,然後又慢慢地抬起,輕輕撫在了眼前的那雙上,還用指頭輕輕摩挲了兩下。

“原來你早就發現我了,真是好沒意思。”沈素綰的語氣裏有一絲懊惱之息,心想本要還想嚇他一下的,沒想到他早知道是自己進來了,枉費自己還脫了鞋子走過來。

“這又不能怪我,我是聞香識的人。”謝琰聲音低軟,一邊說著話,一邊將她的拿下來攥在了心,然後自椅子站起了身。

沈素綰聽得笑了起來,一抬眼,就見得謝琰的一雙眸子直盯著她看,眸光輕軟,裏麵波光瀲灩,她一時被看得羞了,忙側過臉去,裝作看看案上的畫作。

沈素綰隻看了一眼就住吸引了,絹紙之上,畫的是一個身著淺藍色女官服的女子,乍一看身形芊細,眉眼靈動俏麗。沈素綰心微驚,忙湊至案前仔細看了看,再抬起頭,她便紅了臉,眸光也是變得軟軟的。因為那畫上的人,正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