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引蝶(2 / 3)

“綰兒……”

謝琰的眼光一刻也沒離開她,見她看了那副畫之後紅著臉默不聲的模樣,他心裏一軟,便不由自主地喚了她一聲。

這聲“綰兒”聽得沈素綰心裏一陣悸動,從前他喚的都是“妹妹”,今日突然喚得這一聲,莫名的就聽出一絲纏綿的意味來。她口輕輕“嗯”了一聲,又抬頭看他一眼。

“好好的,怎麼就改了口了?”沈素綰小著聲音問。

“你不喜歡嗎?不喜歡我就再改回去。”謝琰溫軟著聲音,一副百依百順的模樣。

沈素綰先是點點頭,而後卻又搖了搖頭,直將謝琰看得犯了迷糊。

“這是什麼意思?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謝琰又問了一聲,話音才落頓悟似地又道:“我知道了,是都喜歡,對嗎?”

沈素綰聽他說了心思,頭一低又輕笑了起來。在雲城時,他一口一聲“妹妹”,她聽得心裏總是暖暖的透著歡喜,可剛才他那聲“綰兒”喚得自然,又帶著點依戀繾綣的感覺,她聽得也是十分的喜歡。@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妹妹,你為何都不看看我?這麼久不見了,你難道都不想我嗎?”謝琰將她的雙攥得緊緊的,聲音裏有抑止不住的柔情。

“不敢看呢……”沈素綰低頭支吾了一聲。

“為何?”謝琰一臉的疑惑。

沈素綰低笑一聲,片刻之後才抬起頭,細細看了謝琰兩眼,然後才笑盈盈地道:“你這麼好看,我擔心我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再要看第二眼,然後忍不住一直要看下去,等到晚上回了宮又看不到了,豈不是難受得很?”

謝琰聽得愣了下,待反應過來後就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先坐下來,我今日非叫你看個夠,看個飽,看到連飯都吃不下為止。”謝琰笑著,然後牽了她的就要帶她到一旁坐下,沈素綰邁了兩步,裙下的羅襪就露了出來,又被謝琰一眼給看到了。

“你的鞋子呢?”謝琰指著她的腳問了一聲,片刻又反應過來,她才進門為了嚇他一下將鞋子脫了在門口。

沈素綰看了一眼門口,正待走過去將鞋子重新穿上,可謝琰卻是不容她走,他突然間伸,一扶在了沈素綰臂上,另一攬了她的腰身,然後一把就抱起了她。

突然間身子被懸空,沈素綰嚇了一跳,待明白過來時,倒是沒有掙脫,隻低了頭靠在他胸前衣襟處,心裏麵卻是好一陣小鹿亂跳。

“你是怎麼回事?這般輕飄飄的,比起從前還要輕些,難道是皇後娘娘克扣你的夥食?”謝琰抱著她口嘀咕了幾聲。

沈素綰聽得心好笑,突然想起在雲城時他第一時抱她的情形來,那是往行雲閣去的那坐橋上,她因為說話惹惱了他,她一時哄不好,便假裝著肚子痛引得他緊張不已,抱著她就要回去尋大夫。

“沒有的事,皇後娘娘待我極好。”沈素綰想著從前,又看著眼前的溫潤如玉的人,心裏麵生過一陣歡喜,麵上的笑意也是甜甜的。

“那為何清減了?”謝琰看著她的笑容,心裏麵又是歡喜又是心疼。

“自然是……是想你想的。”沈素綰眼睛晶亮著,這句話就這麼脫口而出。

謝琰聽了這句,先是呆了一呆,而後卻是有些不敢相信,一雙眼睛鎖著她就道:“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再說一遍行麼?”

沈素綰一時頑皮說了那話,本就有些後怕後悔,這會兒見他追問,哪裏還肯說第二遍?

“說什麼?我沒說什麼呀?表哥,你快放我下來吧,這樣多累呀!”沈素綰連忙岔開話題,想要蒙混過關。

謝琰聽得麵上一陣惱,當下也不再說話,雙卻是將她摟緊了些,然後邁動腳步,抱著她走到了屋內的軟榻旁。

謝琰將沈素綰放在了軟榻之上坐著了,然後自己也坐了下來,瞥一眼她,然後就欺身過來,抬在雙臂,將她圈了起來。

“哼,我聽清了,你分明是說想我想得都消瘦了。”謝琰口沒好氣,可臉上有藏不住的歡喜之色。@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聽清了你還問?”

沈素綰笑著回了他一句,謝琰看著她笑間眉眼彎彎的模樣,一時按捺不住心裏的愛戀之意,於是又湊近了些,低頭親上了她的粉唇。

“這種情話兒自然是想多聽幾遍的……”謝琰一邊輕啄著,一邊含糊著聲音呢喃一聲。

沈素綰聽得笑了,一顆心也在瞬間化作了春日裏的一汪碧波,暈暖而又蕩漾。這些日子裏的思念與牽掛之情,也都在此時化成了無聲的語言。

“我可是有好多話要問你的。”良久之後,沈素綰輕輕推開了謝琰,竭力穩著自己的氣息道。

“嗯,你問吧。”謝琰口答應著,說完卻又低頭湊了過來。

“你正經些,這樣怎麼說話?”沈素綰忙抬將他推開了。謝琰這才笑著罷了休,坐到了她的身側,卻又撈過她的一隻來,與她十指相扣不願鬆開。@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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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

夫人

“好吧,我先回答你第一個問題,為何突然間跑到京城來了?老祖宗怎麼就同意放我出門了?”謝琰側過身子,將臉靠在軟榻的靠背上,彎了一雙眸子笑眯眯地道。

沈素綰聽得會心一笑,她心第一個想問的,正是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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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婦都被人拐到了京城,我怎麼還能在雲城待得下去?再說了,我跟舒瑛翻了臉,老祖宗如今拿我沒轍,我母親又替我說了話,她老人家說以後都不想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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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琰仍是笑著,沈素綰聽得卻有些擔心了,她蹙著眉問道:“這可怎麼辦?老祖宗她這分明是生你了氣?”

“你別擔心,我祖母才不是那氣性大的人,過一陣子她就想開了。”謝琰忙安慰著道,一邊說著一邊將她的遞到自己的唇邊親了兩下。

“那參知政事一職,也是你自願做的嗎?”沈素綰又問。

謝琰聽得這話,唇上動作一頓,一雙長眉也挑了起來。

“提起這事我就一肚子火,玉哥兒兩口子將我算計得好苦。想不到皇後娘娘一副溫柔可親的模樣,可坑起人來倒是一點也不含糊!”謝琰坐直了身子,口咬牙切齒般地道。

“他們……他們怎麼算計你了?”沈素綰聽得一臉的懵。

“真是氣死我了,我來京城本來是想做個閑散人的,隻想著能時不時地進趟宮,與玉哥兒夫婦套套近乎,一來可以盯著莫北案重審一事,二來是想著早點接了你出宮。可那兩人竟是沆瀣一氣早就商量好了,挖了個大坑叫我跳,什麼參知政事?分明是叫我和張太師成了精的老狐狸鬥法!”

謝琰說得氣呼呼的,沈素綰聽得隻覺得好笑,她也將腦袋靠在靠背上,然後笑著問謝琰:“明知道是個坑,你就不能不跳嗎?”

“怎麼能不跳?我要是不跳,他們就不讓我見你,不見你我能忍得了嗎?這主意定是皇後都給玉哥兒的,真正是氣死我了!”@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謝琰仍是說得一臉的氣憤,沈素綰聽得沒說話,心裏卻是一陣抑止不住的激動,自己離了雲城回了京城,他一言不發地就跟了過來,還趕在自己前頭抵達京城,又應了皇帝交給他的差使。他最是厭惡仕途,又很清楚這不是什麼好差使,是要與根深蒂固的太師勢力一分上下,可他卻是應了下來。他之所以願意做這些事,究其原因,不過都是為了她。

“你別怪皇後娘娘,娘娘她為人真的很好,就拿今日的事來說吧,還是娘娘叫我不必等到午後才出宮,說是早點來好給你個驚喜。”沈素綰心思緒連連,可麵上仍是平靜著,不忘為衛皇後抱了聲不平。

“還算有點良心。”謝琰嘟囔了一聲。

“不過張太師的勢力不榮小覷,你可不要掉以輕心,凡事不可操之過急才是。”沈素綰到底是有些擔心,雖說有皇帝給謝琰撐腰,可她從前聽父親說過,張太師在朝支撐者眾多,一些皇室宗親也與之有很深的糾葛,想要徹底扳倒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你這是擔心我?”謝琰直起腰身看著她就問。

沈素綰見他眸光彩頓生,唇角又微微勾起,一副欣喜有加的模樣,她看得心裏高興,瞬間又起了一絲頑心。

“哪能不擔心?我可是指望著將來能做個穩穩當當的一品夫人。”沈素綰正了臉色說得一本正經。

謝琰聽得愣了下,待反應過來時,臉上的歡喜之色再也藏不住了,舒展著眉眼大笑了起來。

“你……你笑什麼?”沈素綰被他笑得窘了,臉一紅就背過身子不理他了。

謝琰見狀立即止了笑,他坐近了一些,又抬雙自背後輕輕攬住了沈素綰。

“你放心,等我鬥倒了張太師,我定是要跟玉哥兒要個正一品的品秩,待娶你過門後,再討個誥命,你便是個穩穩當當的一品夫人。”

謝琰說得堅定無比,可將沈素綰聽得心裏一陣好笑。

“我看你這個仙人如今是一點兒仙氣兒都沒有了。”沈素綰忍著笑道。

謝琰聽得又是一笑,他將下巴擱在了沈素綰的肩頭,雙摟著她芊細柔軟的腰身,口慵懶著又道:“有你這樣的軟玉在懷,還要什麼仙氣?隻想著做個老婆孩子熱炕頭的俗世漢子。”

沈素綰聽到這裏再也忍俊不住,轉過臉看著謝琰就大笑了起來。

“好呀,才說了讓我做一品夫人,這才一會兒功夫,就成個農家婆娘了!”沈素綰道。

謝琰也覺得自己這前後話轉得太快,也跟著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又湊過一點,在沈素綰的臉上親了兩下。

“不過比起一品夫人,我倒是更喜歡農家婦,一頭牛,兩畝地,間瓦房,幾付碗筷,日子清靜簡單,倒也不失自在。”沈素綰輕著聲音又道。

謝琰聽了這話頓了下,半晌之後才有些怏怏地道:“兩畝地嗎?這麼多,我一個人怕是種不好,可以帶個小廝幫我的忙嗎?”

“可以呀,你還可以帶幾個書僮,到時候,你下地幹活,他們在一旁邊焚香、煮茶、彈琴,再有幾個侍女備著帕子香胰站在地邊候著。想想那情形,我還真是十分的向往。”

沈素綰慢騰騰地說著話,直聽得謝琰樂不可吱,他掰過她身子,捧著她的臉頰就問她怎麼生得這麼一副伶牙俐齒,沈素綰笑著偏著腦袋要躲過,卻又謝琰一把摟進了懷裏。

待到傍晚時分,沈素綰起身說要回宮了,謝琰雖是一萬個不情願,可還是不得不將沈素綰送出了門。

沈素綰悄悄抬眼,見得謝琰一臉的鬱色,她忍不住靠近一點道:“要不等幾天,我再跟皇後娘娘說說,看能不能再出來一趟,你看行不行?”

沈素綰聲音小小的,口說著話,臉上紅了一點,隻低著頭眼睛也不敢朝他看,謝琰看得心發軟,忙附到她耳旁道:“那你明兒一早就去和皇後說……”

什麼?今天才出來一整天,明兒一早又要出來?這像個什麼話?沈素綰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了。

“怎麼,你不想去?也是,你麵皮薄,自是怕難為情,那我去找玉哥兒好了。”謝琰仍是低軟著聲音。

“就是陛下同意了,我也不出來見你。你既答應了陛下,可不得好好辦差,成天窩在家裏算個什麼事?”沈素綰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聽得沈素綰這一番嗔怪,謝琰頓時愣了神,過了半晌,卻是突然笑了起來。

“夫人教訓得對,我都記下了,今後定要發奮勤勉,早日替夫人爭個一品來。”謝琰慢條斯理地說著話,看向沈素綰的眸光裏全是笑意。

聽得他竟叫上了“夫人”,沈素綰一時急了起來,忙抬眼看看,見得藍珈、雪青跟在身後不遠處,他們看著神色正常,可也不確定是否聽到謝琰的話。急羞之下,沈素綰也顧不得許多,瞪了謝琰,然後腳步加快,隻徑直朝門外去了。

“藍公子,你說,我們是不是過不了多久就能喝到喜酒了?”雪青出聲道。

“這夫人都喚出口了,喝喜酒的日子自然是很快了。”藍珈點點頭,說得很是肯定。

雪青聽得彎起眉眼就笑開了,她朝藍珈福了一禮,然後便拎起裙擺朝著沈素綰追了過去。

“姑爺,回見……”

經過謝琰身邊時,雪青還不忘笑嘻嘻地打了個招呼。

這聲“姑爺”聽得謝琰心花怒放,可將走到門口處的沈素綰氣得不輕,真恨不得回身掐這厚臉皮的丫頭一把。可又怕身後人看見了笑話,隻好裝作沒見到,直等到雪青走到她身側時,拿眼狠狠地剜了她一下。

“姑娘,可別掐我,小侯爺可在後麵看著呢。”雪青仍是笑嘻嘻的,直聽得沈素綰哭笑不得。

直到上了回宮的馬車,主仆二人還為這事爭了好一會兒,直到雪青拍著胸脯保證下回再不喊謝琰為“姑爺”,沈素綰才罷了休。

“早晚還不得喊?”雪青還是有些不甘地嘀咕了一聲。

沈素綰聽得又是一陣氣,可著實拿她沒辦法,隻好裝作假寐不理她了。

轉眼間又是兩個月過去,這段日子沈素綰一心隻為皇後做事,隻偶爾出宮一趟去謝琰的別院。衛皇後果然讓她做了後宮司書一職,沈素綰倒也沒有辜負衛皇後的期望,將後宮的帳務管理得井井有條,還提出了很時省時省辦的點子並加以試用實施,就連內侍府的主管大太監有時都來向她討主意。

這邊的沈素綰將司書一職做得風聲水起,隻是前任司書劉語曦這陣子著實是慘了些。聽說那劉語曦在衛皇後跟前求了許久,好不容易越過眾人如願去了政事堂當差。她精心伺候著新任的參政知事,也就是那位大晏女子人人想嫁的謝小候爺。

可萬萬沒想到,那謝小侯爺竟是個臉盲症患者,還是重症治不好的那種。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能進得政事堂內廳伺候的隻有兩名侍女,一個是劉語曦,另一個叫做李清如。劉語曦俏麗活潑,生得一張尖臉,李清如清秀嫻靜,生得一張鵝蛋臉,可新任參政知事愣是分不出她二人來,一直認錯她們,每次將她們的名字叫得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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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淚

喜淚

“哼,根本就不是我們家小侯爺患有臉盲,在雲城的時候,他不是見了姑娘一麵就記得牢牢的嗎?他呀,是根本沒正經瞧過一眼她們,自然記不得她們的臉和名字了!”

後宮一處小院之內,雪青正和沈素說著話。見她一副憤憤然為謝琰不平的模樣,沈素綰忍不住笑了起來。

“行了,他給你什麼好處了,你就這麼向著他說話?”沈素綰打道。

“這能要什麼好處嗎?自家姑爺可不得要向著。”雪青脫口而出。

沈素綰一聽又急了,口說一聲“討打”,眼看見就要伸過來,雪青自然是像隻泥鰍一樣自她身邊溜了。

正笑鬧間,門外有人叩門,片刻後一個小宮女進了門,是衛皇後身邊的人,說的是皇後娘娘要沈素綰過去一趟。沈素綰忙起身跟著那小宮女出了門。

衛皇後正在內室等著,見得沈素綰進門,就招讓她到自己身邊來。

“娘娘,您今日有什麼事要吩咐素綰?”沈素綰快步走到衛皇後的身邊問道。

“沈妹妹,琰表哥托人送信進來了,叫你今日出宮一趟。”衛皇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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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宮?我不是前幾天才出去了一趟,他怎麼又叫我去?”沈素綰以為謝琰一時又任性了,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怎麼,不想去?那好,你這回就別去了,不能總這麼慣著他。今日我還有好些事要你來做呢。”衛皇後忍著一絲笑意道。

沈素綰聽了先是點點頭,片刻之後又生了點後悔來,可又不好再改口,隻好生生將話又忍了回去。

“行啦,這回他好似是有什麼急事尋,你回去準備下,等一會內侍府有人來接你。”衛皇後見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哪裏還猜不出她的心思來,當即笑著道。

“多謝娘娘!”沈素綰應得飛快,說完又快速朝衛皇後福了一禮,退後兩步之後轉身,腳步無比輕快著朝門口去了,直讓衛皇後看得又是一陣好笑。

沈素綰帶著雪青匆匆出了門,待內侍府的馬車剛出宮門時,就見得有人前來攔住了去路。

“這位小公公,請讓車上的沈姑娘下車說話。”藍珈的聲音在車外響了起來。

沈素綰忙掀了車簾,又吩咐趕車的小太監將車停住了。

“藍大哥,什麼事?”沈素綰下了車看著藍珈就問。

“沈姑娘,主子在那邊等你。”藍珈抱拳施禮道。

沈素綰抬眼一看,果然見得有一輛馬車停在了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底下。沈素綰心驚訝,向來都是內侍府的馬車直接將她送到謝家別院的,今日他怎麼還親自來宮門口接她來了?

沈素綰將心的疑問暫時按捺了下來,轉過身正待和趕車的小太監交待一聲。那小太監是皇後身邊的靈人,不待沈素綰開口就道:“沈司書盡管去,宮門落鑰之前,小人再來這裏接您。”

沈素綰和小太監道了謝,然後帶著雪青就和藍珈一道往馬車方向去了。

沈素綰上了停在樹底下的那輛馬車,雪青則很有眼力見地的隨著藍珈去後麵一輛馬車坐著了。

還沒等沈素綰適應車內的光線,就有一雙大伸過來,扶著她的胳膊坐到了車內軟榻上,沈素綰聞著熟悉的清幽氣息輕輕笑了笑。

“發生什麼事了,今日怎麼還到宮門口接來了?”沈素綰看著謝琰問,他的臉隱在車內有些昏暗的光線內,卻讓她生了一絲安心的感覺。

“我想你了,親自來接不好嗎?”謝琰坐到了她的身邊,攥著她的溫聲道。

“誰都知道如今參知政事謝大人風頭正盛,每日裏日理萬,都隱隱有蓋過張太師之勢了,哪裏有還有工夫來接人?”沈素綰笑著打道。

“我就是再忙,可自家媳婦兒的事可不能耽擱,再忙也得親自來。”謝琰忙回道。

“我能有什麼事?”沈素綰不假思索地問。

聽得這一聲,謝琰先是愣了下,而後就勾起唇角笑了起來,他眉眼舒展,麵上的歡喜之情難以抑止。

見著他臉上的笑意,沈素綰這才發現自己接話太快了,他剛剛說的可是“自家媳婦兒的事”,可自己張口就問一句“我能有什麼事”,這不是明擺著以他“媳婦兒”的身份自居嗎?

“我,我……”沈素綰急了,想要解釋一句,可是愣是想不出說什麼話來。

“好啦,都承認了再不能改口了。”謝琰又道。

沈素綰聽得氣惱,可還未等她再開口,謝琰突然又道:“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沈素綰聽了這話,心突然就緊張了起來。他這般鄭重其事的親自來接她,會讓她見什麼人?

“是什麼人?”沈素綰問出了聲。

“你別急,我們先出城,等到了你就知道了。”謝琰用力攥了下她的,示意她稍安勿躁。

半個時辰之後,謝琰的馬車在城外一處岔道口停了下來。謝琰率先掀了簾子要下車,沈素綰卻是抬拽住了他。

“你就這樣下去?一會兒被人認出來怎麼辦?”沈素綰很是擔心地道,上次入京城之時,他可不就是在城外被人看到,然後哄動了整個京城,最後讓人堵在了玄武大街的?

“主子。”

沈素綰話音才落,車外藍珈喚了一聲,緊接著遞過來一件物件,謝琰抬接了過來,沈素綰低頭一看竟是個隻麵具,上麵有著古樸繁複的花紋,看著就有一種神秘猙獰的感覺。謝琰很是淡定將那麵具扣在了自己臉上,然後跳下了車,又回身朝沈素綰伸出了一。

看著剛才還是昳麗雋秀的翩翩公子,一轉眼就成了個讓人一見就生了畏懼的麵具人,沈素綰忍不住啞然失笑了。

“這辦法好,從前怎麼就沒想到?”沈素綰忍不住笑道。

謝琰沒說話,走在他們身側的藍珈倒是開口了。

“主子從前對自己的魅力估計得不夠,每次出門都滿不在乎,可實際哪次都被人堵了。”

藍珈的話讓沈素綰忍俊不住,謝琰卻是聽得有點惱,過了半晌一拂袖子才道:“你今日這這馬屁拍得好,一點痕跡都不露。”

“謝主子誇獎。”

藍珈煞有介事地道了聲謝,沈素綰聽得好笑不已,見得謝琰又冷了臉,忙抬扯了扯他的袖子,謝琰這才不理會藍珈,牽著沈素綰就往路邊的一間茶肆走了過去。

見和謝琰一行人過來,茶肆門口有個夥計模樣快步迎了上來。

“大公子,請隨我至後院。”那夥計見禮道。

謝琰點點頭,那夥計就在前頭迎起了路。那夥計很快推開了後院的門請了眾人進去。越往裏去,沈素綰的心裏就越緊張起來,她感覺心都好像出了一層薄汗,心裏隱隱猜著點什麼,滿心期待著可又不敢斷定。

“大公子,人就在裏麵,小人先告退了。”夥計將眾人帶到院內的一間偏屋的門口道。

謝琰又點點頭,那夥計便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綰兒,你和雪青進去,我與藍珈在外麵等你。”謝琰轉過臉對著沈素綰軟聲道,一邊說著一邊安撫似的拍了下她的。

沈素綰點頭應下,一臉疑惑的雪青走了過來,扶著沈素綰走到了屋門前。

雪青抬試著推了下門,就發現門是虛掩的,就上用力一把將門打開了。又回身攙著沈素綰的走了進去。

屋內靠門口處豎著一道很是厚實的屏風,看不清裏麵的情形,可聽見一陣腳步正走了崍,應該是裏麵的人似是聽到了外麵的動靜。

“姑娘……”

一聲驚喜過望的聲音響了起來,緊接著屏風之後就走出來一個人來,那人著一身布裙,麵容嫻靜,眉宇間都是驚喜之色。

“靜娘!”雪青驚叫了一聲。

真是的靜娘!沈素綰也驚訝得一時不能言語。

靜娘眸含淚,幾大步跨到了沈素綜的跟前。

“姑娘這一向可好,靜娘給你請安了。”靜娘眸含淚,說話的聲音也帶著絲哽咽。

“靜娘,快,快起來。”沈素綰雙扶起靜娘,眼眶一時也濕了。

“姑娘,你快過來看看,看看是誰回來了?”靜娘忙揚著聲音道。@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沈素綰聽得心頓時激動萬分,忙抓著靜娘的走到屏風之內,一抬頭,就見得裏麵的炕上有人站起了身,身邊一位上了年紀的忙伸扶了那人來。沈素綰一眼看清了那人的臉,雙眼頓時就模糊了。

沈素綰緊緊地盯著那人,兩行淚水驀然滾落,她連忙抬袖使勁揉了下雙眼,拭淨了淚水好讓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

那人二十開外的年紀,頭挽綸巾,身著布衣,麵容很是消瘦,可五官清俊,氣質頗是儒雅。

“綰兒,別哭……”

見得沈素綰落淚,那人看著心疼,忙笑著寬慰了一聲,可他自己的眸也是忍不住含了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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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鵝

天鵝

“大哥,真的是大哥……”沈素綰低喃一聲,然後一下子撲到了那人的跟前。

“大哥,綰兒好想你。”沈素綰看著自己日夜牽掛的熟悉麵孔,頓時百感交集,她撲到自己兄長的胸前,抱著他就不管不顧的大哭了起來。

“綰兒,好妹妹,別哭了,大哥這不是在你跟前了嗎?”沈熠見了自家親妹妹,也是忍不住淚水漣漣,可還是強忍著,抬輕撫著沈素綰的後背,口不住地安慰道。

“是啊,姑娘,公子好好地回來了,姑娘該是高興才對。”沈熠一旁上了年紀的老者出聲勸道。

沈素綰聽得這聲音,自沈熠胸前抬起了頭,見得那老者正一臉慈愛的看著他,沈素綰的淚水又忍不住湧了出來。

“林伯,你也回來了,我真是高興。”沈素綰靠在沈熠肩頭,看著花白頭發的林伯,麵上笑著,眸的淚水仍然止不住。

“姑娘別哭了,公子身子還有些弱,快些坐下說話吧。”靜娘也走過來勸道。

沈素綰忙抬拭了下淚水,有些緊張地扶著沈熠往炕上坐著了。

“綰兒,我身體沒事,就是路上走了一個多月,有些累而已,歇個兩天就好了。”沈熠見著沈素綰一臉的擔心,忙一邊替著她拭淚一邊道。

沈素綰這才安心了一點,抬緊緊抓了沈熠的。

“小雪青,這些日子不見,你長高了不少。”沈熠一抬眼,見得雪青站到得遠遠的,一雙眼睛也哭得紅紅的,他麵上含笑對著她道。@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公子……”雪青聽得沈熠叫她的名字,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

“雪青,你這是做什麼?好不容易這才將姑娘勸住了,你這又哭上了。”靜娘忙上前拽了雪青的,一邊說著將她帶到了沈熠的跟前。

“別哭了,別哭了,臉都花了。”沈熠也笑著勸道。

雪青這才止了聲,給沈熠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沈熠忙抬示意她起來。靜娘知道兄妹二人時隔兩年再見麵,定是有許多話要說,就示意雪青還有林伯都隨她一道退到門外去了。

“大哥,你是怎麼回來的?是陛下赦免了你嗎?”沈素綰一邊問著,一邊又挽著沈熠的胳膊不願撒了。

“新任參知政事謝大人和陛下提議莫北案重審,因此陛下特詔我回京的。”沈熠回道。

沈素綰聽了心稍安,可片刻後又緊張了起來。

“大哥,陛下詔你回來,是知曉莫北一案你有冤屈是不是?當年是有人陷害了大哥,陛下會為大哥平反冤情的是不是?”沈素綰一臉急切地問。

“綰兒你別擔心,莫北一案牽涉眾多,當年有人以父親的性命要挾於我,我不得已擔下了私改錢糧帳薄的罪責。實指望我一人受罰便可以保得父親安全,可誰知那些人根本是無半點良心,竟在陛下跟前進讒言陷害父親,讓父親和母親流放在外,也讓綰兒不得以寄人籬下。幸得謝小侯爺一力相助,不僅救我性命,還為我沈家的事勞心費神……”

沈熠說到這裏頓了下,見得提到“謝小侯爺”時,自家妹妹臉上浮現一絲羞澀來,他忍不住會心一笑。

“綰兒,靜娘和我說了你們之間的事,真沒想到,我家綰兒竟與謝家的小侯爺心意相合。不過這也算不得太意外,我家妹妹的樣貌才情,也隻有謝小侯爺那般清風霽月一樣的男子才配得上。”

聽得自家兄長這般誇自己,沈素綰聽得忍俊不住,她靠在沈熠的胳膊上不停地笑著,隻惹得沈熠習慣性抬起來,又和從前一樣,在她頭頂揉了幾下。

“大哥,頭發都亂了。”沈素綰口嗔怪著,可麵上笑盈盈的,一副很是開心的模樣。

兄妹二人在屋內絮叨了好些時候,久別重逢的兩人都有說不完的話兒,一時都忘了時辰來。

“主子,該是要催一聲沈姑娘了,大理寺的人還在外麵候著的,這耽擱太久了怕是有些不好。”藍珈走到謝琰跟前提醒道。

謝琰點點頭,藍珈就快步至屋門口叩了下門。裏麵的沈熠立即會意過來。

“綰兒,我得走了,我尚是戴罪之身,是謝小侯爺交待大理寺的人容我在此暫歇,好提前與你見一麵的。時候不早了,我該是隨差人去大理寺了。”

聽得沈熠的話,沈素綰又是不舍又是擔心,她緊緊拽著沈熠的袖子,麵上也是一臉的擔憂之色。

“綰兒別擔心,我這次去大理寺,隻是要將莫北案的有關假賬簿的首末交待清楚,大理寺秦少卿是我的舊日好友,不會為難於我的。再說了,就算那些魍魎小人想背後做些小動作,謝小侯爺也不會讓他們得,此次自黔州歸來,就是得小侯爺的人一路護送的。綰兒,你若是見了他,得替大哥好好謝謝他。”

沈素綰聽得頓時心安不少,她挽著沈熠的胳膊扶著他起了身,一邊往門外走去,一邊笑著道:“他就在門外,大哥當麵謝過豈不更好?”

沈熠聽得驚奇不已,這才意識到那謝小侯爺是親自送了沈素綰來這處茶肆的。+

“妹妹當真好福氣,娘親這下可放心了,終於有人當她閨女是個寶了。”沈熠轉頭看著沈素綰,麵上是一副很是欣慰的神情。

“我盼著爹娘早日自江州回來,這樣我們一家就好團聚了。”沈素綰被沈熠說和紅了臉,趕緊低頭岔開了話題。

“嗯,別急,我們一家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日子就見眼前了。”沈熠握了她的道。

兄妹兩人快步出了屋了。沈熠抬眼,在院等候的眾人看了一圈,見得當有個人一身月輕袍,麵上戴著一隻麵具,但身姿秀挺,通身隱著一股清貴之息,他立即會心一笑。而後也不說話,隻是對著謝琰的方向,一揖到底,欲要行個跪拜之禮。

“不可。”謝琰忙出聲阻止,一旁的藍珈忙抬將沈熠扶了起來。

“小侯爺再造之恩,該受沈某一拜。”沈熠欲要再拜。

“自家人,說什麼再造之恩豈不是太見外了?”謝琰語聲輕緩。

沈熠聽得“自家人”字,側過臉看了沈素綰一眼,當即釋懷,麵上露出了笑意來,他轉過身對著謝琰拱一禮,謝琰也抬袖還了一禮。

“真好,這也算姑爺和大舅哥相認了。”雪青在一邊小聲嘀咕了一聲。

沈素綰聽得麵上一窘,忙抬眼瞪了一眼她。雪青的話卻是說出了院內所有人的心思,一時間眾人都會心相視而笑,謝琰更是心想著要重重賞一回雪青這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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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著沈熠瘦削的背影跟著大理寺的人越走越遠,沈素綰還是忍不住悄悄抹了下眼淚。

謝琰瞧見沈素綰抹淚,他沒有直接勸慰他,而是轉過身對著藍珈一本正經地道:“藍珈,叫人給秦子諶帶個話,叫他上點心,我大舅哥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唯他是問。”

藍珈聽得一時懵了,卻將一旁的沈素綰聽得笑起來,一時都忘了傷心了。

“主子這一提我倒想起來了,那秦少卿前些日子還私下尋過我,說是要邀我去喝酒,我追問他半天才問出原因,原來他是想向我打聽主子最近是不是對他什麼看法?他說謝大人在朝堂上對同僚都是一副隨和模樣,單就對他冷著臉,他不知犯了什麼錯,心裏惶恐得很,因此來問我了。”藍珈一臉疑惑地問。

聽得藍珈這番話,沈素綰又有些哭笑不得,那日在禦書房,那秦少卿不過略略表現了一點對她的好感,竟惹得謝琰一直記恨他,讓他這般惴惴不安來。

“你去告訴他,要他專心辦事,不要成天肖想些不該想的。”謝琰提起秦子湛仍是餘怒未消。

藍珈聽得仍是一臉的不解,心裏卻在想,照這樣情形看來,這秦子湛絕對是什麼時候惹到自家主子了。

“哪有你這麼小心眼的人?”沈素綰白了謝琰一眼。

“是我小心眼嗎?分明是他癩□□想吃天鵝肉!”謝琰冷哼著道。

聽得謝琰竟將秦子湛比作癩□□,沈素綰覺得很是荒唐,正待再白他一眼,可又一想人家又將自己比作了“天鵝”,這麼直白白的當麵讚美,還真是讓她一時惱不起來。

“難不成就你能吃?”沈素綰憋了半天才回了這麼一句來。

可話剛出口,她就意識到這話回得不妥,正後悔間,果然見得謝琰哈哈大笑了起來。沈素綰一時窘極,忙轉過身子,不想叫他看見自己又羞又悔的模樣。

謝琰忍著笑走近了她,低眉看著她紅通通的近乎透明的耳垂,靠近一點勾起唇角輕聲道:“我可舍不得吃,隻會捧在心裏護著。”@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聽他當著人竟說這種話,沈素綰忍不住心怦然亂跳,忙清咳一聲,紅著臉與他拉開了一點距離。

藍珈慢著腳步落在了遠處,剛才兩人間的那一番對話總算讓他明白了,那秦子湛為什麼不被自家主子待見了,他十有八九是什麼時候無意間讓主子吃上醋了,隻可憐那秦子湛被個醋壇子記得死死的還蒙在鼓裏不自知。

唉,一會還是去大理寺一趟,稍稍點撥下那位倒黴的少卿大人吧。藍珈在心裏這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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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1

大結局

半年之後,京城上下仍是一副繁華平靜之像,隻有那些稍有見地的人心裏都明白,這朝堂之上,已是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故,以張太師為首的一幫守舊老臣徹底跨台了。皇帝陛下任了雲城謝家大公子為參知政事,自莫北貪墨案重審入,率先打開了一個缺口,拔出蘿卜帶出泥,將張太師一黨連根撥起。

張太師黨羽,以戶部侍郎宋懷雲為首,多年以來,勾結各地州府官員,私吞賦稅,隱匿秋糧無數。更令人發指的是,莫北案,他們竟將兩萬石擔賑災糧私入囊。被欽差季大人查出來後,宋懷雲又以沈熠之父左侍郎沈長賀的性命要挾沈熠,讓他認下了私改帳薄的罪責,又讓莫北一眾官員做了替死鬼。

沈熠被判流放,莫北案平息之後,宋懷雲因處事利落不留痕跡,因此更得張太師歡心。宋懷雲因此越發肆意妄為,陷害沈熠不算,因嫌沈熠之父沈長賀為人正直,不能與其同流合汙。一封密信遞至禦前,直指沈長賀收受賄賂,此計落敗之後,便由張太師在禦前進言沈長賀辦事不力,皇帝因沈熠之事餘怒未肖,一時氣憤禦一擲,便將沈長賀貶去江州做了團練副使。

莫北案真相大白之後,宋懷雲被押入天牢判了斬刑,張太師也被囚禁,其黨羽或斬或是流放。至此,大晏朝堂終於肅清了貪腐,皇帝陛下想要一個清平乾坤的的願望也得以初現。

這一日朝堂之上,皇帝高座金鑾殿,笑眯眯地向下麵的武百官問話,問誰可堪任宰輔入主政事堂。武百官口不語,卻是齊刷刷地將眼光落到了禦階下站立的一人身上。那人一身月白雲紋刻絲錦袍,墨發輕挽,麵目生得精致白皙,一雙鳳眸微微斜睥,一副清冷脫俗模樣,活脫脫像是個畫走出來的謫仙人。

“陛下,謝大人驚才絕豔,且人品貴重,是肅清貪腐的功臣,又深得百姓之心,宰輔一職屬謝大人莫屬。”

說話的人是新任禦史大夫顧牧之,此人曾在青城任縣令,皇帝還是太子時遊曆民間與他相識,很是賞識此人剛直不阿的性子,將他調往京城任了禦史大夫。

見得一向公正的顧大人率先開口推選謝琰,其餘諸臣哪裏還需要猶豫,當即紛紛出列上前,央求皇帝陛下拜謝琰為宰輔,做得群臣之首。

一時間,朝堂之內氣氛熱烈,皇帝看著下麵的情形也是一副很是滿意的模樣。他拿眼在群臣之瀏覽了一圈,卻見得人群之有一位老者站得直直,卻是麵色平靜,一言不發。

“沈尚書,朕見你這半天都不說一句話,難不成是對宰輔人選有有異議?”皇帝突然對著那清瘦老者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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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者聽得皇帝相問,忙出得列來對著皇帝躬身一禮。此人便是沈素綰之父沈長賀,從前的戶部左侍郎。莫北貪腐案厘清後,沈熠官複原職,沈長賀和其夫人也被詔回民京城。皇帝見沈長賀為人正直為官清廉,又念他這些年被貶在外吃了苦頭,特提他做了戶部尚書。不過這其有沒有看在他是謝琰未來老丈人情份上的意思,這就不得而知了。

“回陛下,我們這些人自都是覺得謝大人是宰輔的最佳人選,隻是,此事,是不是還得問一聲謝大人本人的意願?”沈長賀回皇帝道。

沈長賀此言一出,殿內眾人皆都在心裏笑了,心想這沈尚書是不是被貶江州期間受了什麼刺激,這事兒還需要問本人的意願嗎?雖說謝家小侯爺一向清高脫俗,可他既已是做了參知政事,表明他已是入了仕,身在仕途的人,哪裏還有不願一步登天,平步青雲?

皇帝聽了這話卻是沉默了起來,他擰著眉思忖片刻,然後就將眼光投向一直站在那裏的人,那人長身玉立,眉眼低垂,仿佛殿一切與他無關。

“謝愛卿,沈尚書之言你怎麼看?”皇帝調整了下坐姿,以一種舒適閑適的姿態坐在龍椅之上看著謝琰問。

聽得皇帝的問話聲,謝琰似是才回過神來。他抬起頭,對著皇帝拱一禮,然後勾起唇角輕笑著開口了。

“回陛下,沈尚書沒得沒錯,陛下可否願意聽一下臣自己的心願?”謝琰語聲輕緩,不著痕跡地將沈長賀口所說的“意願”說成了“心願”。@無限好,盡在晉江學城

“哦,謝愛卿有心願?那便當堂說來,指不定朕可以為你達成心願。”皇帝似是不經意地道。

謝琰聽得這話,麵上展露笑意,他理了理衣袖,對著皇帝正色道:“陛下,臣不想做宰輔,臣隻想做像張敞那樣的人……”

不做宰輔,想做張敞?眾人聽得這話全都呆住了?這是什麼道理,張敞是漢朝大臣,他最名的韻事便是每天要替她的妻子畫眉,張敞也因此事被有司參奏,參他沒有做官的威儀。當時的皇帝雖沒有因此事責備於他,不過張敞此後再沒有得到重用。如今這如日天的謝小侯爺居然想要效仿張敞,難道是誰他有了心儀之人,想要自此與那女子一道退隱於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