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慕對上顧南城的微笑,他沉默了幾秒,忽然慵懶的倚著沙發笑問:“我已經將事實告訴了你,現在,你的決定是什麼?”停頓了一下,安慕繼續問道,“如果小淺真的有那個孩子,顧南城,你會怎麼選擇?要她和孩子?還是跟她離婚,她和孩子你都不要?”
顧南城淡淡笑著凝視著安慕,看著安慕那張好整以暇的笑臉,他眸色漸深——
如果左淺隻是因為這件事才難以麵對他,她並非他所想的那樣出gui了,那麼現在她去了哪兒?
他沒有回答安慕,站起身就往門口走——
這麼晚了,她孤零零的一個人會去哪裏?金珠巷她沒有回去,鄭伶俐那兒她也不會去,現在連安夏這兒都沒有看見她,這夜深人靜的,還下著大雨,她穿得那麼單薄她能去哪兒!
萬一……
她萬一遇到了流ang……
顧南城垂在身側的手指一根根握緊,他簡直不敢想!如果她出事了,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等等——”
安慕知道顧南城急著去找左淺,所以他沒打算跟顧南城廢話,他站起身看著顧南城的側影,勾唇挑釁的笑,“顧南城,今天我把話放這兒,如果你接受不了小淺跟傅宸澤的事情,沒關係,你大膽的跟她離,你不用擔心她無處可去——我的懷抱,永遠等著她。隻要你跟她離婚,我立馬追她——”
顧南城擔心著左淺的安危,所以即使安慕的話是對一個男人的挑釁,他也沒有吭聲。回頭看著安慕,他一聲不吭的等著安慕繼續說下去——
安慕見顧南城沒說話,他繼續說:“你要是真跟她離了,我不僅會要她和那個女兒,連你們家顧祈陽,我都可以一並接受——隻不過我可做不到電視裏演的那麼好,對別人的兒子,我不會像對自己的兒女那樣耐心,你要是真不要你女人跟你兒子了,成,以後你兒子跟著我吃苦,你千萬別後悔!”
看著安慕那略顯張揚的臉,顧南城勾唇笑了——
他很慶幸,他的情敵不是都像傅宸澤那樣的無恥之徒,還好,他還有一個像安慕這樣一心愛著左淺的情敵,否則今晚他絕不會知道真相,也不會聽到安慕這一番聽著像是威脅,實際上卻是在勸他珍惜左淺的話——
這樣的男人,才是真男人。
“雖然我們愛著同一個女人,但過了今晚,我會把你當成朋友——”顧南城伸手擰開門把手,對安慕露出溫和的笑,“真正的朋友。”
安慕目送顧南城離開,良久以後,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笑了。
他突然覺得很滑稽,他和顧南城都是左淺深愛過的男人,可是到最後他們倆反而成為了朋友,而傅宸澤那個從未被左淺愛過的男人,反而成了他和顧南城共同的敵人——
真是可笑!
酒店的房間裏,吊瓶裏的藥水已經滴完了。夏東冥一直關注著藥水,看見藥水完了,他立馬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將針頭從左淺手背上ba了出來。
因為夏辰小時候體弱多病,所以他已經有了這方麵的經驗——
將針頭拔掉之後,他輕輕按著左淺剛剛紮針的手背,手背止了血,他便輕輕的替左淺按著手背上的肌肉,雖然他知道,隻不過打了兩個小時的吊針而已,一個二十六歲的大人了手背是不會腫的,但他還是像對待一個小孩子一樣,輕輕的替左淺按著,心裏有一個聲音慈祥的說,女兒,爸爸幫你按一按,小手不會腫的……
抬頭看著暖暖的燈光下左淺那張清麗的容顏,夏東冥又禁不住一個人笑了。
他歎了一口氣,“爸爸的女兒,你都這麼大了,哪兒還需要爸爸替你揉小手呢?你的手啊,現在已經不是小手了——”
一個人念叨完以後,他心底又止不住的一陣惆悵。
過去的二十六年他都沒有機會照顧這個寶貝女兒,現在終於知道了她的存在,可惜,他卻再也彌補不了她了。她被陰影彌漫著的童年,她缺失的母愛,她對之失去信心的父愛,早在她童年的時候就已經深深地傷害了她,這輩子,再也彌補不了了。
昏迷中的左淺也許是聽見了夏東冥一個人的自言自語,她模模糊糊的捕捉到“爸爸”兩個字,聽到夏東冥溫柔的說著“爸爸的寶貝”,高燒昏迷中的她不知怎麼的,居然喃喃的喚出那個早已被塵封多時的稱呼——
“爸……”
夏東冥驚詫的望著已經燒得失去意識的左淺,一時間,他以為是自己太想聽到左淺叫他所以產生了幻覺。他那雙深沉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左淺,緊緊地盯著她的嘴唇,他雖然告訴自己剛剛隻是幻覺,可是他也無比的期待她能真的叫一聲,爸……
也許老天爺都開始憐憫他了,他盯著左淺不到半分鍾的時間,忽然看見左淺眉頭皺得緊緊地,幹裂的嘴唇微微張開,喃喃的叫著,“爸……”
那一霎,夏東冥激動了!
他驚喜的盯著chuang上的女兒,他激動得嘴唇都有了一些顫抖!
他等了這麼久,終於等來了左淺第一聲“爸爸”。雖然她隻是在昏迷中無意識的叫出了這個稱呼,但是對他而言,這已經是老天爺給他的恩賜,是左淺的母親在另一個世界保佑著他們父女,讓他們早日相認——
“爸……”
左淺在昏迷中也十分的不安,她的臉上漸漸地出現了焦灼之色,她的手從被子下伸出來胡亂的動著,不知道在摸索什麼。
夏東冥心疼的看著寶貝女兒,立刻伸出雙手將左淺的手握在掌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