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來,我便匆匆從碧兒那裏出來,然而我卻並沒有直接回碣洲,而是去了祁旭嶸那裏。有些出乎意料,祁旭嶸的家裏竟然近乎空空。“匪兵一來,當日保順藥堂便被洗劫一空。生意是做不下去了,父親準備出逃南省,他已經在南省開設了保順藥堂分號,就是防備今日。”祁旭嶸平靜地說,顯然,他們對今日的情形早有預料。我聽了他的話,猶豫了很久,方才說出了讓我自己都震驚的話:“你可不可以帶寒碧一起走?”
他有一瞬間的愣怔,隨機撲過來抓住我的領口,雙眼中即刻就冒出濃烈的火焰。“你什麼意思?你又要丟下她?去結婚?她可是懷了你的孩子的!”我被他抓著,竟然沒有一絲惱怒。因為此時此刻,我也變得痛恨自己。並不是恨自己將她和孩子拋棄,而是恨自己,可能沒有足夠的能力擺脫吳岱遠的糾纏。
“我與劉青青商定,舉辦婚禮,然後就帶碧兒走,永遠不再回來。”事到如今,我已經不得不把所有的事情詳細告訴他。他的眼中蹦出一道裂痕,還沒有來得及等他爆發,我便接著說:“我沒有時間給你解釋的更加詳細,我隻是請你相信,我這麼做都是為了碧兒。我必須把丘沁堂堂堂正正,安安穩穩地交給劉洪生,才可以同碧兒徹底地離開。而與劉青青結婚,是最名正言順的理由。”他握住我領口的手鬆了鬆,但是眼中,依舊是隱忍的怒火與不甘。
“現在劉洪生,劉青青,丘沁堂的大小商戶,基本上都能夠擺平。唯有吳岱遠。”我說出了這個讓我痛恨的名字,看得出,祁旭嶸聽到這個名字,也是咬牙切齒地恨意。“你知道他的手段的,也知道他的本性,凶殘暴戾。前幾日,他就已經來警告過我,不允許丘沁堂與洪幫結盟,不允許我與劉青青舉辦婚禮。現在廖軍全麵攻下本省,想必他的氣焰會更加囂張,更加會用盡所有手段加以阻撓。”
祁旭嶸靜靜地聽著,將眼中所有的情緒都隱藏起來。我繼續說:“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順利地辦完婚禮,以吳岱遠的性格,我不知道他會對我做出什麼。”祁旭嶸不由自主地看向我,他的麵色變得凝重。我接著說:“但是,我不能讓碧兒為我擔憂,為我痛苦。一旦出了什麼事,請你帶她走,永遠不要回來,照顧好她。”
“那是你的愛人,你的孩子!”他咬著牙說。我不知道他是因為恨我,還是因為惋惜碧兒。然而我卻笑了:“我當然知道,如果我可以順利舉辦完婚禮,我會和你們一起走!或者去找你們。你帶她去南省,我會去南省找你們。”頓了一頓,我又說:“她也是你的愛人,不是麼?如果我沒有機會再照顧她。請你一定要護她周全。”
他緩緩地鬆開了他的手。他應該知道,一個男人,不到萬不得已,定然不會把自己的愛人托付給自己的情敵。然而,也隻有自己的情敵,才可以毫無保留地護她周全。他把雙手插進了褲子的口袋,思索了片刻說:“父親已經買到了十日後船票去南省。要不要讓寒碧跟我們先走?”
我知道他會答應,但是這一刻,我還是緩緩地舒了一口氣。我想了想說:“如果可以,還是讓伯父伯母先走吧。你應該知道,碧兒不可能跟你先走。無論如何她都會等我的。你弄不走她。”
他想了想,也是無奈地籲了一口氣說:“可是現在非常時期,船票非常難買。除了十日後的這一艘船,還不知道下一趟是什麼時候的。”“這個我來想辦法。”我打斷他的話,隻要他答應,對我來說,其他都可以解決了。“船票由我來弄。弄到了我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