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是她嗎?秦軒想進一步確認,那抹嬌小的身影卻已經走到了出口,他想追上去,手臂卻在這時被一把拉住,他下意識地回頭正撞上柳仕玲一雙探究的眸子。
“秦……”差一點就叫出秦軒的名字,意識到這是公共場合,柳仕玲立刻改口道,“秦書記,您沒事吧,您的臉色看上去很不好。”
“我沒事。”秦軒飛快地說著,再回過頭,那酷似宮蕾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秦軒自嘲地笑了,他在幹嘛?不管那是不是宮蕾都已經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了不是麼?他曾發過誓,不管多想多愛都不會踏足她身邊半步,而這也是他唯一能為宮蕾做的。
不著痕跡地深吸一口氣,秦軒迅速收拾好心神,再回頭時,他臉上已經恢複了如常的笑容:“繼續吧。”他說,率先邁開了步子。
柳仕玲雖有些疑惑,卻還是快走幾步跟了上去。
很快兩人來到了那副少女相思圖跟前。這一次秦軒不似之前一般隻敷衍地掃上一眼便快步離開,而是停了下來,用一種奇妙的眼光打量著這幅畫。
柳仕玲雖然表麵平靜無波心跳卻快得幾乎要衝出胸腔。秦軒,你讀懂了嗎?我的情書。她在心中呐喊著,不自覺地捏緊了手指。
“不好意思,能麻煩您抬一下腳嗎?您踩到我的名片了。”突然其來的一個女人的聲音像是誰憑空射出的子彈,毫無預兆地橫插進來。
所有人尋聲望去,隻見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正蹲在一個隨行官員的腳邊,手指捏著名片的一個小角,而名片的大半個身子都被那個官員踩在腳下。
“噢,抱歉。”官員觸電般地縮回腳。
女人拿回名片如釋重負地站直身子,正要走,可一抬眼卻瞧見了一雙清冷而邪魅的深邃雙眸。她身子一僵,心跳幾乎暫停。與此同時,那雙眸子的主人也在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臉上是不加掩飾的驚訝、欣喜還有痛楚。
兩道複雜的目光在空中交彙,無聲地傳遞著隻有這二人才能讀懂的信息。
宮蕾後悔了,她不該將柳仕玲的名片隨意放在外衣口袋裏,這樣名片就不會遺失,她更不該返回四合院尋找那張名片,這樣……她就不會碰見秦軒,就不會這般難過,難過得快要窒息。
宮蕾僵直地站在那兒,感覺渾身的血液在一點點地凝固,她以為她與秦軒之間已經成為兩條平行線,不會再有任何交集,可命運還是和她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將秦軒從自己記憶的最深處挖出來,活生生地呈現在她的麵前。
宮蕾痛苦地捏緊拳頭,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理智在提醒她應該早些逃離這裏才對,可注意力又被無意中闖入餘光裏的那幅梧桐樹與少女的畫作吸引了過去,她的心髒猛地一緊,眸光又暗淡了幾分。視線從畫上收回,宮蕾看了一眼柳仕玲,掃了一眼畫作,又瞧了一眼同柳仕玲並排而立的秦軒,她忽然就明白過來,是啊,隻有像柳仕玲這樣出身高貴、自帶光環的女人才配得上秦軒不是麼?而自己呢?不過是個無聊的時候拿來消遣的玩具,此刻她覺得站在這對金童玉女麵前的自己就像個小醜,太可笑了,太無地自容了,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苦楚,她飛快地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衝出了展廳。
秦軒麵無表情地僵立在原地,這出意料之外的插曲來得快去得也快,誰也沒有注意到宮蕾和秦軒兩人之間那不同尋常的電流,除了柳仕玲,她盯著秦軒眼底那絲即使強裝鎮定也無法掩蓋的悲傷,心口像是被誰開了一槍,瞬間破開一個洞。
“繼續吧。”不過數秒,秦軒又變回了那個鎮定自若的自己,轉臉笑容滿麵地看著柳仕玲,指著麵前的梧桐樹和少女的畫作輕鬆地問,“這幅畫線條大膽,想象奇特,少女的表情也是栩栩如生,看得出你對這幅畫格外上心,背後是不是也有一個富有深意的故事?”
柳仕玲盯著秦軒的眼睛,臉上閃過無數種情緒,片刻,她像是找到了自己的答案,語調輕緩地問:“您從這幅畫中能看到什麼?”
秦軒皺眉思索:“嗯……一個少女坐在梧桐樹下……梧桐樹的葉子不斷飄落,隻留孤零零地幾片在枝椏上……”頓了頓,他想到了什麼,試探性地問,“是要呼籲保護大自然麼?”
柳仕玲眸光一沉,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一字一句地道:“看來女人的作品隻有女人能懂,剛才那位小姐不過看了一眼便猜出了我畫這幅畫的用意。”說到這,她有意停頓了一下,觀察著秦軒臉上的表情,果然,一提到宮蕾秦軒整個臉色都變了,她痛苦地移開視線,再也不想看秦軒的臉,嘴裏卻還是將準備已久的話說了出來,“我是在以畫寄情,向我的心上人表達我的心意,‘怕相思,已思相,輪到相思沒處辭,眉間露一絲’……”說完,她抬頭看著秦軒的眼睛,心傷地問,“你……看懂了嗎?”
秦軒的身子猛地一晃,瞳孔迅速放大。他當然看懂了柳仕玲的畫外話,他明知故問隻是想打消柳仕玲那不該有的奢念,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宮蕾也看懂了柳仕玲的畫,那麼宮蕾也一定知道了自己和柳仕玲的關係,所以剛才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她一定很受傷,覺得自己是被欺騙被玩弄了。秦軒拚命捏緊拳頭,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可……怎麼冷靜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