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方秦軒片刻也不想停留,他撤去偽裝,麵無表情地瞪著柳仕玲道:“柳小姐表達心意的方式還真是文藝,我想那個和你誌同道合、同樣愛好文藝的人一定會被你感動。”一句話讓柳仕玲眼底最後一絲希望的光火也熄滅了,他已經說得很清楚,柳仕玲他的心意他已經了解了,可惜他並不是那個與柳仕玲誌同道合,同樣愛好文藝的人。
柳仕玲直挺挺地站在那兒,身子有些微微地顫抖,她移開視線,再也不敢直視秦軒的眼睛。
秦軒冷不著痕跡地冷哼一聲,機械化地道:“單位還有事情要急著處理,今天就到這裏吧,謝謝你。”說著,他向柳仕玲伸出手。
柳仕玲昵了一眼秦軒的手,伸手握住,甕聲甕氣地道,“秦書記客氣了。”
兩人的手很快放開,秦軒轉身向展廳外走去,隨行官員和跟拍記者要跟上去,他立刻伸手製止:“柳畫家很少開畫展,這個機會難得,你們可以借此機會多參觀學習一下。”|
言下之意就是“別跟著我。”官員們心領神會地紛紛停住腳步,轉而走向柳仕玲虛心討教起來。
與此同時秦軒已經加快了離開的步伐,一開始是快走,到了出口已經變成了慢跑。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他迅速翻找到宮蕾的電話號碼,習慣性地要撥出去,可猶豫再三最終也沒有勇氣按下撥打鍵。
宮蕾一直跑到這條弄堂的盡頭才大大地呼出一口氣來,她用力地捂住胸口,那裏隱隱傳來一陣劇痛,該死,她應該已經忘記他了,為什麼還會痛?為什麼?
像是要緩解疼痛般,她死死地抓緊背包帶子,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到路邊,試圖攔下一輛計程車,可一連幾輛都是客滿。終於,有一輛空車向她駛了過來,她連忙伸手朝停,走過去打開車門,剛要坐上去,手臂忽的被人一把拉住,緊接著身子被一股蠻力帶著旋轉了半圈,一回頭,就看見了近在咫尺的秦軒。
兩人麵對麵站立著,秦軒的心口猛地一疼,因著宮蕾臉上那依稀可見的淚痕。
“放開我。”宮蕾驚叫一聲,用力掙紮想要甩開秦軒的手。
“我不放。”秦軒像是害怕一旦放手她就會從麵前消失一般,緊緊地抓著,固執地嚷著,“為什麼一見到我就要走?”
“這位先生,你的問題還真是可笑,我們認識嗎?”宮蕾冷冰冰地反譏。
秦軒仔細端詳著宮蕾的臉,眼裏滿是疼惜:“是不是剛才的事情讓你受傷了,你聽我解釋……”
“夠了,都說了我不認識你,放開我,你再這樣我就要報警了。”宮蕾怒不可遏地吼著,拚命扭動著手腕想要掙脫出來。
可宮蕾越是掙紮,秦軒便抓得越緊,他一把將宮蕾拉至身前,在很近的距離裏注視著她的臉:“行,你說我們不認識,那你解釋一下你為什麼要哭?”
“我沒有哭。”宮蕾矢口否認。
“那這是什麼?”秦軒說著,伸出食指挑起她眼角還未來得及幹透的淚滴。
宮蕾盯著秦軒指尖的淚珠,又羞又惱又痛,咬牙切齒地看著秦軒,氣到說不出一句話來。
一旁的計程車司機終於看不下去了,他搖下車窗大聲問道:“姑娘,你還坐不坐計程車?”
“坐!”宮蕾喊。
“不坐!”秦軒吼。
宮蕾瞪大眼睛看著秦軒氣急敗壞地叫道:“秦軒,你出爾反爾,你說過絕對不會在我麵前出現,現在又這樣抓著我不放,到底想幹什麼?”
這句話像是一隻無形的手撥動了秦軒腦中的某根弦,讓他的身子猛地一顫,晃神間宮蕾已經掙脫了他的手,跳上計程車,鎖好門,對司機報了一個地址,司機一踩油門,計程車便如箭一般地射了出去。
秦軒失神地站在那兒,他用力地捏緊自己的雙拳,大口大口地呼吸著,讓那冰涼的氣體通過口腔,灌滿他的肺部,清醒他的頭腦,助其尋回那僅剩的一絲理智。
一年了,他不記得有多少個夜晚在夢中呼喚她的名字,醒來卻隻能碰觸到一片虛無的空氣。他以為經曆了了無數次的希望和失望以後,他的心髒已經麻痹了,可以做到即使真的麵對她也能不為所動。但是他錯了,從他真切地感受到宮蕾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失控,身體和大腦仿佛不屬於自己,隻是本能地想要靠近她,再靠近她。他真的太想她了,想得快要窒息……
許久之後,秦軒才徹底地平靜下來,他虛弱地坐到路邊,眼睛直直地看著地麵,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秦軒,你能不能出息一點。”他喃喃自語道,“如果現在失控,當初那些堅持又算什麼?”半晌,他苦澀地搖了搖頭,從地上站起來,拿出手機撥通了司機的電話,“小陳,到東風路和長塘路交接的地方來接我去市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