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藍色的水波在瀟麵前彙聚,仿佛,一張水之琴。
“終於看到了,蒼藍之羽,瀟的專屬用琴。”慶曆四年春向往道。“真期待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
琴聲響起。
似乎世間所有美妙的聲音都可以形容,或以詞彙:悠揚,動聽,婉轉,清越。或以典故:餘音繞梁,三月不知肉味。或以比喻:珠落玉盤,玉響泉音。
此時,葛渚才明白,這並不是真的。
耳邊縈繞著那樣的琴聲,但自己窮極腦海,卻想不到任何來描述的句子。
他不能他聽到了什麼,但他可以自己看了什麼。
他看到了修竹茂林,他看到了碧水青山,他看到了雲雪霽,他看到了海闊空。
修竹茂林中氣息清新如蘭,碧水青山下流水清澈甘甜,雲雪霽後陽光溫暖耀眼,海闊空時魚鳥踴躍翱翔。
目中有景,鼻間有嗅,舌上有味,耳際有聲,甚至指尖皮膚,也有著或粗糲或細膩真切觸感。
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葛渚便如那條水中遊魚,獨自品味用聲音搭建起的真如幻境,境界之妙,可神會而無可言表。
漸至後來,景色愈加瑰麗奇雄,山則高聳峭立,水則幽深冥永,木則古樸厚重,林則碧濤翻騰,一個人一生中難以領略十一的美景,在眼前一一浮現,有若親曆。
“音樂之妙,至化境則類幻術嗎?”
琴聲驟止。
葛渚望向打斷琴聲的那句話來源的位置,卻被四周的景色嚇呆了。
飛鳥野禽,彩羽朱翎,目之所及,視野所盡。
皆是茫茫一片不可勝數的各類飛鳥,或盤旋於空,或遊憩於湖,或停駐於野,或棲息於樹,若幼兒拳頭,大如蔽日之鷹,紅則若火,白則勝雪,青則如碧,黑則宛夜,無數飛鳥齊聚於此,共同聆聽琴音。
見此刻音止,它們不約而同地望向某處,眼中浮現出某種危險的意味。
饒是慶曆四年春藝高人膽大,被千萬鳥兒一起仇視那也是心肝一顫,更別提其中還有數道讓他也感覺忌憚不已的強大氣息。勉強笑道:“公主,借刀殺人也是犯規的。”
瀟安靜起身,答道:“汝言不差,以一音創世,招凰之曲確實近乎幻術,而你能在我曲終之前強行掙脫招凰,這份意誌賦,令瀟佩服。”
慶曆四年春感受著周身越來越不善的目光,苦笑道:“公主您別玩了,他們要真的逼我拔刀了,那九也別在這兒住了。”
琴音又起。
這次隻是一串輕快安靜的音符,帶著極強的安撫意味,此音一出,無數飛鳥因音而振翅,轉身離去,須臾之內,在場隻餘下最初四人與三隻異常巨大的飛鳥。
“古書有言,招凰曲出便可馭使下禽類。”慶曆四年春摸著下巴沉思:“沒想到公主竟這般大手筆。”
“三隻太微境的坐騎,您的排場也未免太大了吧。”
為中的巨大黑鳥口吐人言:“卑微的人類,吾等應招凰而來,並無主仆之約契,若再胡言亂語,吾不介意喚汝歸於黑暗之擁。”
慶曆四年春微笑與那黑鳥對視,答道:“幽影之主,我若你做不到,你信與不信。”
“北幽,吾在其體內感受到了那把魔物的力量。”為左的雪色巨鳥道,“這個人類確實有擊傷我等之力,不可覷。”
為右的青色巨鳥繼言道:“原來是那個男人的後裔,隱藏自己血脈中的力量至斯,令風語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