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有事嗎?”聲音恭敬和順,李婉雖然平時並不是很關心她,可是總是領養了她的人,縱使沒有讓她享受到了家庭的溫暖,但是總是三餐不愁,並且供她念了大學,這一點上鬱蘇總是心存感激的。
舒欣則是一臉的不以為然,她了解鬱蘇心裏的想法,隻不過也不用這樣的。這樣的有錢人家,領養一兩個小孩,就是要博得好的名聲,又不是真心的喜歡。鬱蘇在穆家事情沒少做,有時候都比穆家的下人要忙呢。要算人情也不是欠太多了吧,更何況這樣漂亮的一個女孩,還讓她兒子給追走了,好在穆奕北算是相當的優秀,否則還真是不值當。
看著鬱蘇沒有再說話,隻是認真的聽著,一麵輕輕的點著頭說著:“好,我一會兒就到家了,大概是半小時”看著她說完電話,心事重重的從包裏掏出了錢:“我得先走了,奕北的媽媽說要我回去一下,她有事找我。”鬱蘇很害怕回去,可是又不能不回去,她大概可以知道李婉要說什麼,她要怎麼辦呢?
:“我告訴你,蘇蘇,這是現代社會了,就算你讓出穆奕北,他也不可能喜歡上唐海瀾的。”看著鬱蘇才接這樣的一個電話便心神不寧的樣子,舒欣有點心疼起這個女孩子,她在感情裏是那麼的努力想要達到平等,可是她的身份注定著兩個人在外人的眼裏隻能是不平等的。她要背負著多少的心理壓力去經營與維護這段感情呢?
:“我知道,道理也沒錯,可是現在中有很多道理是根本講不通的。”鬱蘇站了起來,燈光把她的背影拉得長長的,顯得纖瘦而孤單。
:“我先走了”軟糯的聲音裏有一絲絲的疲倦,她真的很害怕聽到那些門當戶對的那些話,每一次對她來說都有著剜心之痛,可是又能怎樣,現實如同一架巨大的粉碎機器,她就那樣的被道德與教條的捆綁住了,坐在傳送帶上,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那可憐的自尊與自信被扔到粉碎機裏,碎成了渣子,變成了粉沫
舒欣擔心的看著遠遠離開的背景,這已經是快要夏天了,怎麼空氣裏總有一股子寒氣無孔不入的鑽入了她的身體裏,這種感覺真是不好,很差,差到極點了。這個夏天注定了不會是一個平靜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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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家一如既往的安靜,今天奕北不會回來,過幾天要公演了,他說事情很多今晚上不能回來了。鬱蘇猜想著,大概李婉也知道了奕北不會回來才找她談話的,她也知道自己兒子的性格,所以有的話絕對不可能當著穆奕北的麵來說的。
:“你回來了鬱蘇,夫人在老爺的書房等你。”仆人看到她,便指了指樓上,鬱蘇勉強的笑了笑,上了樓。該來的總是要來,避都避不過去。
樓梯不長,但是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尖子上,那種感覺越來越不好。深棕色的書房的門緊緊的關著,鬱蘇伸出了手想要推開它,可是就是那麼的害怕,仿佛裏麵有隻怪獸會吃人似的。深深的吸了口氣,她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進去之後,讓她大吃一驚,原來書房裏坐著的不止有李婉,更有穆正山。在穆家這麼多年,穆正山和她說話的次數不會超過十次吧,用手指頭算都可以算得出來。可是這一次他竟然也要這兒坐著等,足以可見今晚要談的事情有多麼的重要。
:”鬱蘇,坐吧。“李婉指了指她對麵的椅子讓鬱蘇坐下來。
:“聽說你都到公司裏實習了,在大少爺身邊做事是吧?”李婉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雖然說話的語氣上還算是客氣,可是她用大少爺這個詞來形容穆奕南,已經把架子擺開了,如果這樣算起來穆家的男人她要以少爺稱呼的話,她現在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隻是一個不用被人呼來喝去的相對有點自由的下人而已。
:“是的。”鬱蘇低著頭,心裏的苦澀的滋味再一次的湧現了出來,還夾雜著那種無力感,明明知道她不想要這樣的,可是沒有任何的辦法改變。這種感覺如同被人剝光了衣服推到人群中似的。
:“那可要好好做了,二少爺以後也是要去公司的,你要多幫著一點,畢竟你們從小玩在一起。”李婉並不急著說重點,隻是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摧毀著她的自信,吞食著她的自尊。
:“我會努力的。”能說什麼,對麵那個高高在上的婦人說得一點也沒有錯,而且就算說錯什麼了,她也沒有反駁的立場。她隻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小孤女而已。
:“你也知道,有時候奕北就是性子倔強。他很喜歡你,他跟我說非你不娶的,可是鬱蘇,你除了以後能在公司裏幫他一點,別的是什麼也幫不了你明白嗎?”李婉看著燈光下的女孩,美麗得如同一尊搪瓷小人般,她的嘴唇的紅潤的色澤正在一點點的褪去,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可憐,她就是用這副樣子勾得她唯一的兒子連她說的話都聽不進去的嗎?
:“我想你主動跟奕北保持一下該有的距離,畢竟當初我收養你的時候,是看著你在福利院裏瘦得可憐,可是並不是想收一個媳婦的。”這一句話徹徹底底的把鬱蘇嘴唇上僅有的一點血色都給帶走,她的頭更低了,心裏痛得幾乎麻木,還有那種說不出來的委屈。
:“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能找到像奕北這樣的,哪個女孩肯定都會拚命粘著都不想放手。可是你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我們已經跟唐家說好了,他們的婚事就今年的秋天。不過你跟我們家多少算是有緣,我會在外麵用奕北的名字買套房子,以後你就住那兒,你跟奕北要怎樣當我不知道。但是我有兩個條件,第一是你要一直跟在大少爺的身邊,所有的事情都要一五一十的向我們彙報,第二你永遠不能有孩子,知道了嗎?”鬱蘇聽完這些話,整個人如同觸了電般的,哆嗦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李婉,她這是在說什麼?看著那麼高貴的婦人,怎樣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李姨,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我們”鬱蘇還沒說完,便被一道聲音冷冷的打斷。
:“我們現在是在跟你說以後你要怎麼做,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把你安置在外麵你就應該滿意了,以你這樣的身份,一輩子都不可能嫁進穆家的,在外麵定置你都算便宜你了。你明天帶她去醫院把事情做幹淨了,如果在這個時候給我弄出個孩子來,唐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穆正山的聲音殘酷而陰冷,就如同他的人一樣。
:“對不起,我不能這麼做,我”她還沒有說完話,穆正山已經抬起了手,狠狠的一掌甩到了她的臉上,把她整個人都幾乎打翻在了沙發上。鬱蘇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隻是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著
:“讓你怎麼做你就照做。你明天開始,乖乖的彙報大少爺所有的工作情況,包括見了什麼人,談的什麼項目,都要說清楚。然後立刻給我搬走,我兒子要你,你就得給,別跟他擺什麼譜,讓他不開心。這麼多年穆家沒有白白養人的,如果你要說是什麼愛的話,那麼你就更應該這麼做,如果你愛奕北,為他犧牲一下有什麼不可以的?如果你連這些都不肯為他做,你拿什麼來跟我說你愛他?”穆正山的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子,刺進了她的心髒,然後上上下下的攪動著,把她的心攪成了肉泥。痛得沒有了感覺
:“老爺,你犯不上跟她生氣的。”李婉看了著鬱蘇,她的臉上的五道紅痕非常的刺眼,可是看著怎麼就那麼的令人興奮呢?
:“我今晚就走,其實的事情恕我不能答應,那是商業犯罪,我雖然讀的是金融,但是並不是不懂法律。謝謝老爺夫人這麼多年的收留。”鬱蘇的小手撫著臉,說完了話便往外走了出去,她都不知道她哪兒來的這麼大的力氣還能站得起來,還能走得了。
這兒她肯定不能再呆了,今晚她要先到哪兒去呢?就算是隻能先住在酒店裏也沒辦法,因為所有她知道從今往後,生活裏所有的平靜都開始打破了,誰都不能逃脫過時間的魔咒與命運的轉盤。誰都不可能停留在童年裏,即使童年並不是那麼的美好。
書房的門被輕輕的關上,裏麵的的談話並沒有結束
:“你剛剛不用動手的,奕北知道了肯定得跟你鬧”
:“她不會說的,這種人總守著最沒用的自尊心,而且看得出來她很喜歡奕北,所以更不會說出來讓她為難。現在我們都沒有辦法了,如果有一個人得過得最苦的,隻是能是她。奕北一定要娶唐家的女兒,博遠才會有他的一席之地,現在唐家已經發了話了,說不能讓她再住在穆家,先這樣吧”
鬱蘇如同被抽走了魂魄一般的,臉色蒼白得像鬼,慢慢的進了她的房間,下意識的拿著她的小小的旅行袋子,收拾了幾件衣服,然後慢慢的走下了樓,經過院子裏,回頭看了一眼,月色很美,柔和的月光把整個如同最精致的園林般的院子披上了一層朦朧的薄紗,高大的玉蘭樹上一朵朵的開得正歡,以的她再也不能在這個院子裏,收集著玉蘭花給他做成小香包放在他的車子裏,再也不能在秋天的時候,在院子裏喝著清茶,吃著她做的小點心,再也不能在院子的樹縱裏甜蜜的緊緊相擁,她本來就不是屬於這裏的,這十年的時光是她偷來的,現在她要離開了,再也沒有辦法忍住,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如同最晶瑩的水晶般,劃過她的臉,帶來著微微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