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荀之接連兩天沒有合眼,一直在辦公室中。
煙灰缸中積攢了滿滿的煙頭,幾乎沒了縫隙。兩天加起來,不知道喝了多少咖啡,抽了多少煙。
他睡不著,更不想讓自己睡下。
因為他自己深知,隻要睡著,就會夢見她。
所以他讓自己的身心全心全力投入到工作中去,這樣就不會有多餘的心思去想許千川。
自從分手之後,他們再也沒有見過麵。
她大概不會回來了,她身邊已然有個更好的人可以照顧她。這麼想,他終於可以放下心。
謝軒喬從外表敲了敲門,問道:“景律師,我們打算去吃飯。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帶回來。”
他站起身,揉著酸澀的眼睛,隨手拿起外套說:“不用了,我跟你一起去……”
話還沒說完,胃部一陣翻滾。就像有一根棍子在絞著內髒似的,疼痛感難以忍受。
他扶住桌子,及時撐住要倒下的身體。後退兩步,沒能找準位置坐下。連同辦公椅也倒了下去,在昏迷的前一秒,他看到謝軒喬驚恐萬分的朝自己跑來。
隨後?
隨後就什麼都感受不到了,一片漆黑。
真沒想到,好多年沒有生過病,他一向很注意養生。急性腸胃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得上的。
他躺在病床上,望著泛魚肚白的病房天花板。
記憶中,好像許千川經常出入醫院。她的身體體弱多病,總能因為大大小小的病住院。
現在,他終於體會到了她躺在病床上的心情。
謝軒喬端來一碗小米粥,有些生氣的說:“景律師,小千川也真是的,不會還在睡懶覺吧?打她電話好幾遍了都沒人接,你都住院了,她也不來看看你。”
景荀之艱難的撐著身體坐起來,端著那碗粥,小心翼翼的吃著。
謝軒喬繼續說:“要不要我去家裏把她叫醒?可算難為我了,我個大男人也不會照顧你啊。”
“我沒事,你回事務所吧。”
謝軒喬拒絕道:“那怎麼行?你一個人在這我可不放心,至少也要的等小千川過來我再走。”
“她不會來了。”
“什麼?”
“我們結束了。”
謝軒喬一臉吃屎般的表情,目瞪口呆。
看他這樣一副糟糕的表情,景荀之連食欲都沒有了,放下米粥,說:“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現在這個表情很像吃了大便?”
“那可不,吃了你們的大便!”他隨口說道。
景荀之搖搖頭,躺下不再理會他。
“誰提出來的?”
“我。”他嗓音沙啞的說。
“為什麼?”謝軒喬握住他的肩膀,搖晃道。
“……”他不回話。
“景律師,為什麼啊!”他拚命搖晃他,好像以為這樣做就能讓景荀之清醒一點似的
“……”他當做沒聽見。
“你說啊!”謝軒喬最後急了。
景荀之一把甩掉他的手,不耐煩的說:“是不是每個人問我分手原因,我都要重複一遍?”
“景律師,這可不是開玩笑。你們長達三年的感情,絕對不要意氣用事。我還是希望你慎重考慮一下。”
沒什麼好考慮的,他早已想好。
他會收拾好心情,祝福她和那個男孩幸福。
他能做到,因為他比她年長,所以他必須做到。也隻有這樣,他才不會後悔。
……
刺眼的陽光照射在眼皮上,許千川動了動手指。慢慢睜開了眼睛,天空一碧如洗,萬裏無雲。陽光暖融融的照在房間中,四周有些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她動了動腦袋,左右看看。
……她,沒死?
居然沒死。
許千川坐起身,望著自己的手。
手腕上被纏著紗布,她試圖動了動手腕。肌膚被緊緊縫合在一起,很緊致,有些難受,但是傷口已經不疼了。
為什麼?
上天為什麼不讓她死?難道她連選擇死的權利都沒有麼?
身旁趴著一個男生,銀灰色的發絲在陽光下格外好看。
司馬光塵淺睡眠,有點動靜一下子就醒了。許千川波光琉璃般的眼睛大且有神的望著自己,他瞬間濕潤了眼眶,哽咽著,眼淚恣意在臉上流淌。
“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她喝了幾口水,問:“我昏迷了多久?”
“足足四天,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想醒過來了……太好了……太好了……”
“大男人,哭什麼啊?真不像樣子。”
她的蘇醒,隻有眼前這個自大狂會喜極而泣吧。其實,她並不想醒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