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酒店出來,喝的有點多,本來想回公司,正好看到你。”他像是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又好像隻是酒後話多而已。
他說完拉起她的手,皺眉,“這麼涼,這才幾月份就凍成這樣?”
“天一涼就這樣。”
他把她另一隻手也抓過來,用兩隻大手包住,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溫熱幹燥的像個小暖爐,白露感覺到一股類似電流般的東西從手指尖傳至全身,怪異而迅速,下一刻又覺得那仿佛隻是錯覺。
這種在大庭廣眾之下的親昵讓白露極不自在,僵硬久了,不自覺地抖了一下,他立即問,“冷了?”
她嗯了一聲。
“回去吧。”程彧拉著她起身,大概是真喝多了,高大的身子踉蹌一下,還是朝白露這邊,她本能的伸手扶住他。
兩人剛一轉身,白露愣住。
隔著不到三米遠的地方,站著一個人,正一臉驚詫地看過來。
是蘇轍,穿著便衣的蘇轍。
“真是你。”他說。
白露一瞬間發懵,她還沒準備好如何以新的身份麵對他,更沒想到這麼快就跟所謂金主一起出現他麵前。不待她做出回應,身邊的男人攬著她的手臂暗暗收緊,用很自然的語氣問她,“這位是你朋友?”
也沒等她開口,蘇轍上前一步,“是啟程集團的程總吧,我是市北區刑警支隊的蘇轍。”
程彧像是忽然想起來,“你就是幫過白露多次的蘇警官吧,幸會幸會。”
兩個男人大大方方的握手。
白露呆呆的看著,覺得這倆人,尤其是身邊這位,入戲太快,根本不需要她了。
程彧熱情道:“說起來我還得替她謝謝你呢。”
“不用,白露已經謝過了。”蘇轍看著白露淡淡的說。
“是嗎?怎麼謝的?”程彧低頭好奇的問她。
白露悶聲道,“請吃飯。”
程彧笑,責備裏帶著寵溺,“那怎麼夠呢,人家幫了那麼大的忙。”然後又衝蘇轍道:“找時間程某親自設宴,蘇警官一定要賞臉。”
“程總客氣了。”蘇轍似乎有點裝不下去了,“我能跟白露聊兩句嗎?”
“好啊,”程彧爽快答應,然後拍拍白露肩膀,“我先去車裏等你。”說完大步流星的離開,腳步絲毫沒有虛浮之感。
白露不禁訝異,收回目光,對上蘇轍直視過來的視線,帶著幾分探究,少了以往的溫度。她心裏不由抽疼一下。
“你現在跟他在一起?”蘇轍率先發問。
她點頭。
“為什麼?”
白露思路一滯,聽他問,“因為錢?”
她遲疑了一下,點頭。
“你們認識多久了?”
白露回想了一下,忽然抬頭,“你是在審問我?”
蘇轍意識到自己確實帶了些情緒,有點咄咄逼人,“抱歉,我隻是,隻是有點難以接受。”
“我跟他認識快一年了,你是不是還想問我怎麼有機會遇上他?因為他來我打工的超市買過東西,他很有錢,而我,”白露扯開嘴角自嘲一笑,“一直很缺錢。”
她半垂著視線絞著手指說完,又補充道:“這種事不是挺多的嗎,發生在我身上也不奇怪。”
白露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把這一番沒打過腹稿的話順暢表達出來,可也到了她的極限,所以想盡早結束這一番對話,“我該走了,他還在等我。”說完也不抬頭看一眼蘇轍,轉身就要走。
腿剛邁開一步,就聽身後人說:“這幾天我打你電話,你都沒接,就是因為這個?上次你直接把警服寄給我,也是因為這個?”
她強壓下眼裏的酸意,點了下頭,意識到背對著他看不到,於是出聲解釋:“現在身份不同以前,還是注意點好。”
蘇轍一時語塞,他是真不了解女人這種生物的思維方式,先是顧琳琳忽然轉性,閃婚,然後自認為很了解的白露又忽然成了被人包養的……
他覺得心裏堵得慌,特難受。
見白露已經迫不及待的離去,他忽然想起正事兒,提高些音量:“那徐麗呢?”
果然見她腳下一頓。
他走上去,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你也不管她了嗎?”
有那麼一瞬間,真相幾乎衝口而出。白露腦子再不靈光,也能看出眼下這兩條線,隻要她一個提示,就會像電焊時的火花一樣,將那兩條線連接起來……可是,白露看著馬路對麵的那輛車子,黑得發亮,在暗下來的天色裏依然那麼醒目,像是一隻時刻警醒著準備隨時發出致命一擊的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