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狹小的空間,因這糾結的、隱忍著的情緒更顯得局促。
兩人咫尺距離間,仿佛隔著一層薄薄的紗,似乎一個稍重的呼吸就會捅破它。對於白露來說,這樣的相處,每一分鍾都彌足珍貴,可每一秒也都極為煎熬。
然後,她悄悄探出頭,想看看街上情形如何。
剛露出半個腦袋,手就被拉住,人被帶了回來,她心頭一緊,還沒來得及回應,視野中出現一個熟悉麵孔,一頭卷毛,從街道另一頭朝這邊走來,她心一顫,呼吸不由屏住。
卻見小童陰著臉,目不斜視地經過她的藏身之地,繼續往前,從一個破爛攤子順手抄起一根棍子,轉身朝幾個亂作一團的人一通猛砸,一陣嚎叫後,他從地上扶起一個傷勢不輕的男人,然後攙著他,沿原路走回去,上了街道盡頭的一輛車。緊接著有警笛聲從遠處傳來。
那些打著的人開始四下逃竄。
而白露的手,還被蘇轍握著,那熱度傳至心底,熨燙著心尖,她不敢回頭看他,幾乎是一個姿勢僵在那裏。
“我帶你出去,還是小心點好。”蘇轍低聲說。
幾秒鍾後,那手終於鬆開,白露能感覺到那份有意的延遲。被他握住時她心生慌亂,可他當真放手,心頭卻又掠過幾分失落。
街上狼藉一片,所有攤位無一幸免,地上有傷重者,或叫罵或□,救護車、警車嗚嗚作響,頂燈忽閃忽閃,警車是從街道兩頭堵來的,鬧事者幾乎全部落網。連白露也看出,這是一次有計劃的行動。
蘇轍陪著白露走到大路上,給她攔了輛出租車。
車門關閉瞬間,她說:“你要小心。”
他的微笑,被擋在門外,車子駛出去後,白露回頭看,他站在原地,臉上似有些恍惚,然後,漸漸變得模糊。
她回頭坐好,心驀地疼起來。
也許,並不是她完全一廂情願,隻是,時機不對。
閉上眼,任心頭苦澀蔓延。
當晚,程彧回來時也提到這場□,並未多做評價,隻說最近都不太平,讓白露小心些,別亂逛,並讓小童接送她上學。
次日一早,去學校路上,小童說:“昨天我看見了,你跟那個警察。”
白露心裏一驚,一抬眼對上他從後視鏡裏投來的目光,似有幾分研判。
但他下一句卻是:“我不會跟老大說。”
略一停頓,又道:“同樣,你看到的,也不要跟他講。”
白露立即想起昨天他扶起的那個一身血的人,隨後聽他緩緩說道:“那個人是我一個兄弟,以前一起混社會,後來我跟了老大,他沒我幸運,在這條街上做個小生意養家糊口,昨天被人尋仇差點沒命。”
“我答應了老大不再跟那些人有瓜葛,但我絕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如果你跟那個警察……”
“我跟他沒什麼,”白露辯解,“他隻是剛好路過救了我。”
小童邪邪地一笑,“沒有最好,真要有的話,倒黴的是他。”
那表情,戲謔中帶著一絲陰狠,讓白露想到昨天他砸人時的狠勁兒,心中不由一凜。
隔了會兒她又忍不住問:“你們是黑/社/會嗎?”
小童一愣,看向她,“誰們?你說老大?”
白露點頭。
他嗤笑一聲,卻沒多做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