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鍾三十二秒。”那個管理瀑布的員工抬起手腕看表,準確地報出了時間。
“用最快的速度聯絡係統專家,把瀑布的控製程序破壞掉。”
顧昊冷靜地吩咐身邊的人,馬上就有人去執行。
無論結果如何,這個顏色的水是不能成為瀑布流下去的,那樣不知道會被下邊圍觀百姓以訛傳訛地演變成什麼恐怖故事,不用想也能預測到。
已經夠煩人的了,他不希望此事還有什麼不良後續。
最初看到蘇迷涼的瞬間,他頭腦眩暈,以為那怵目驚心的紅色是蘇迷涼的鮮血,可是稍微恢複一些理智,他就知道一個人的鮮血濃度再高,也不可能把這麼巨大麵積的池水都染成緋紅。
但是也不能排除,這裏邊有蘇迷涼的血。
看著那個破布娃娃一樣漂浮蕩漾著毫無生命氣息的身體,她的身邊不到一尺的距離,就是一個寬三米的通往溢洪道的出水口。
那池水的滿溢程度以及她所處的位置,讓所有的人都看得出來,任何一點靠近她帶動的水波都有可能把她推到出水口——這也是那麼多人卻沒有人主動請纓的根本原因,時機稍縱即逝,一不小心還可能弄巧成拙,在場的人都知道顧昊對蘇迷涼的在乎程度,在他說自己過去救之後,沒有人再主動請纓。
顧昊真誠地祈禱周金宇的心裏能殘留一絲人性,他甚至在心底暗暗保證——如果周金宇沒有殘忍地故意弄傷她給她放血,他願意為了這點僅存的慈悲放過周金宇的生命。
想到注射入蘇迷涼身上的鎮定劑,他的心裏殘存著一絲僥幸,如果她自始至終都是在昏迷的狀態,沒有經曆驚恐無助的掙紮,身體用最自然的狀態舒展,那麼水的浮力完全可能托起她的身體,她不一定會溺斃。
近乎滿溢出來的池水深三米,他們站著的位置屬於樓頂加厚的隔熱層,從站立位置看,那池子顯示出來的高度也就是一米二左右,可是三十六層的高樓,絕對高度太恐怖了。
顧昊手下的警衛帶著裝備過來,手腳麻利地往他身上套上了安全繩。
借著這短暫的時間,顧昊目測了蘇迷涼距離他最近的距離,左邊雖然距離近些,可是有兩個稍微低矮的出水口需要涉水而過,右邊距離稍微遠一些,隻需要經過一個出水口,出水口的水一直輕輕地流瀉著,經過時候難度有點大。
於是他選擇從右邊沿著池子邊緣走過去。
一直跟著顧昊的那個中年司機打了一個電話,片刻時間,一個警衛健步如飛地掂著一個皮箱跑上來交給他,他蹲下身體打開皮箱,從裏邊取出一雙打理得很幹淨的皮鞋,認真地檢查一下鞋子的底麵材質,走過去恭敬地把鞋子放在顧昊的腳邊:
“這個鞋底是超級防滑的材質,換上吧。”
顧昊低頭看看那雙鞋,頷首,抬腳換上,一邊活動著四肢的筋骨柔韌度,一邊往右側走去,一直走到樓梯最北的邊緣,他探頭看了下邊,那寬敞氣派的停車場和廣場都顯得遙遠而狹小。
他閉上眼睛深呼吸,側頭視線落在蘇迷涼的身上,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遲疑了,當即攥緊了拳頭——涼涼,等著我,你一定會沒事的!
顧昊從右邊退回去一些,抬起一隻腳踩著邊緣,雙手按著池沿猛一用力,身體就站在了池子邊緣上。
他的雙腳特意沾了點水,踩在瓷磚上試了試鞋底的吸附程度,穩穩地走了幾步,然後舒展了雙臂朝右邊走去,一直走到最邊緣,雙臂為了保持平衡伸展著,沿著最右側的樓體牆壁邊緣開始一步步地往西邊走。
他的步子很大,好像恨不得插翅飛到蘇迷涼的身邊。
周圍的人都不再說話,視線聚焦在他的身上,他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眾人的心上一樣,心弦緊繃,連呼吸聲都壓得細細的。
那個司機實在受不了這種程度的驚嚇,他看看周圍注意力都被顧昊吸引過去的眾人,轉身輕輕地走到了樓道口,他覺得很有必要站在那裏,以防突然跑上來一個冒失鬼,出聲驚了那個走在生死邊緣的主子。
唉,真是想不到,這孩子對女人一直都不開竅,可是這一開竅竟然就喜歡得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真真讓他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雖然他覺得蘇迷涼值得顧昊這樣待她,可是,那畢竟是一個毫無知覺的人,眼看著那漂浮著的毫無重量的模樣,哪裏像是個活人?
而且,關鍵的問題是,這樓太高了,沒有什麼防護措施,雖然他身上係著安全繩,可是一旦失足,驚嚇總是要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