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紅顏(1 / 2)

我長長吐出一口氣,他目的越來越明顯,想要招安我。我唯一吸引他之處就在於我是周逸辭床上的女人,周逸辭會防備所有人,唯獨不會防備我,他不是不會,而是不能,難道一個男人連睡覺都要提心吊膽嗎。他脫了衣服躺在我身邊熟睡那一刻,就意味著他對我是信任的,他不認為我有朝一日會握著一把匕首露出猙獰的獠牙,與他最初認識的程歡背道而馳,他對我仁義,我就不會背叛他。

我裝聾作啞賣糊塗,“眼前哪條是明路,我看都看不透。”

“為什麼不能,人總要為自己謀個最好的營生,不然這輩子踏實得了嗎。”

他說完這句話從椅子上站起來,我聽到嘎吱一聲,他緩慢逼近我,一步步走得格外沉穩,我豎起耳朵聽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在距離我半米不到的位置倏然停下,我不敢回頭,我知道我回頭就能看到他清晰無比的臉,傅驚晟那張臉好看,但配上那雙眼睛可不是誰都有勇氣看的。

我不轉身,他卻主動繞到我麵前,他比我高出許多,他寬闊的身影完全將我籠罩住,吞噬在一片黑暗的陰影下。

他身上氣場沒有周逸辭強大,但比他更看不透,傅驚晟很會將自己最無關緊要的一麵展露給外人,而將最至關重要的東西包裹一層繭,繭絲是風流,是溫和,是放湯。

他的真麵孔藏匿很深很深。

大約在濱城除了周逸辭,還沒誰能玩兒得過他。以周逸辭的狠絕,不會留傅驚晟到今日,顯然他做不掉。我希望是我多想了,他們隻是有一絲利益上的糾葛衝突,但無傷大雅,周逸辭穩居江北第一把交椅,掌控了整座城市的江湖風雲,傅驚晟作為輔助,有他無可替代的睿智,他是貪,可他也沒我想得這麼貪。

我仰麵看著眼前的男人,他與周逸辭有太大區別,他五官柔和,並不剛烈堅硬,鼻梁是圓潤的,鼻尖起伏得很溫柔,兩枚眼角處有紅色印記,他在閱覽東西時候會戴眼鏡,我見過他戴眼鏡的樣子,隔著很遠,他出電梯,我拐入樓口,擦肩而過中的匆忙一瞥,那樣的傅驚晟更加斯文紳士,像一個百無害處的慈善家,聚焦了這世上一切光環與仁和。

他唇不薄,唇形飽滿好看,搭配這張總是含笑的麵孔,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壞人,可能我太敏感多疑,在場所混久了看誰都有問題,怕被坑,怕被咬。

傅驚晟居高臨下俯望我,在我拿不準他要做什麼時,他忽然柔聲問我,“你在江北工作了兩年。”

我點頭說是,他又問,“混得好嗎。”

這明顯是明知故問打我的臉,如果我混得好,至於被經理這麼不待見,在包房無緣無故挨了打,她連麵兒都不露悄無聲息就溜了嗎。我尷尬不語,心裏挺沉悶,索性低垂著眼臉。

他覺得有意思,“知道為什麼混得不好嗎,既然踏入這個圈子,沒人想被甩在後麵。”

他說著話忽然攤開手掌,將掌心置於我下巴尖兒上,把我整張臉都抬起來,我驚詫於他對我動手,可他沒太過分,點到為止的觸碰我,就為了讓我抬頭和他直視。

他左右偏頭打量我片刻,“五官精致,容貌清秀,在一群濃妝豔抹的女人堆裏,早該脫穎而出,怎麼被埋沒得臉頭發絲都露不出,沒想過原因嗎?”

我緊抿著嘴唇,身體微微後仰想要躲避他滾燙的溫度,他指尖帶著煙酒味,很濃烈的氣息。

他手很細嫩,厲害的的人大多有一雙粗糙的手,越是位高權重越是滄桑繭厚,這都是真打真鬧拚出來的,誰也不可能在變化莫測的江湖裏一步登天,傅驚晟的地位和他的經曆明顯不符,我由此斷定他家世還不錯,沒受過太多苦。

周逸辭靠著不怕死的蠻橫與過人本事在濱城開天辟地混到這個地位,傅驚晟則原本就不是善茬,一門心思要稱霸壟斷,卻被他橫壓了一頭,自然不甘這個傾斜的局勢。他們私下也許樹敵已久,可礙著共同利益不得不曲意逢迎。

“如果不是周逸辭將你藏起來,嫌棄你身份肮髒丟了他顏麵,人前如同陌生,這場所還會有誰把你當作空氣嗎。陳紅最勢利,她捧何曼捧上了天,可她踩你們也踩入了泥,周逸辭明顯不把你當成什麼,他的不予理會給你帶來多大的災難,他既不允許在包養期間你被客人觸碰,又不願為你撐腰讓你平安無虞,這樣不對等的交易,你以為你能握住多少利潤。他並不能長久支援你,舉手之勞的事他都不肯做,你還抱有什麼貪婪的幻想嗎。”

他說完手指順著我下巴掠過喉嚨,最終停頓在我被抓出紅痕的鎖骨上,“場所裏死了個小姐,她下場很慘,可她的今天,誰又能保證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事實衍變出的真理告訴你們,依靠男人不如依靠自己,別人的強大會吞噬你,你的強大可以保護自己也可以吞噬掉別人。為自己姐妹報仇無能為力,為自己博得名分無能為力,對於以後的路怎麼走還是無能為力,完全依附在情愛交易上,不悲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