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驚晟這番話把我震得五髒六腑都顫了顫,猶如五雷轟頂,這道理我自己想過,想過不止一次兩次,可當別人真切直白的指出來,將我罵得無地自容驚心動魄時,我仍舊有些難以平複和控製的震蕩。
我微微勾了勾唇角,“傅總的意思,能幫我做到我做不到的事嗎。”
他挑了挑眉毛,兩隻手插在口袋裏,沉默望著我。
我低頭笑出來,笑了很久,我故意發出很大的笑聲,“我很希望我是傅總口中的程歡,能攀附上那麼大一段高枝,可惜您找錯人了,同名不同命。我不是周先生金窩藏嬌的紅顏,傅總這樣的身份,會看上個下賤的小姐嗎?”
我對自己毫不遮掩的侮辱褻瀆讓他眉頭一蹙,他抿唇不語,我不再大笑,用力擠了擠眼淚,用手背擦掉,“如果我有機會爬上周先生的床,我一定會反複掂量,哪條路對我最有利。眼下我得先糊弄飯吃,喂飽自己,螞蚱我還吞不掉,怎麼敢奢望吃口鮑魚。”
我說完朝他說再見,在我經過他旁邊拉開門要出去時,他聲音低沉說,“聰明人該知道今晚的事怎樣處置。”
沙沙的聲響傳來,他轉了個身,我後背火辣辣的,好像被一縷視線刺穿,他耐人尋味說,“真真假假,你我都清楚。沒關係,隨時歡迎來與我分享鮑魚。”
我默然片刻,一聲不吭狠狠甩上了門。
我回到別墅本想趕緊洗個澡,在身上被刮紅腫的地方抹點藥,等周逸辭從他老婆那裏回來,肯定要和我做,被他看到這些,我怕他覺得掃興,我能吸引他的也就這點東西,我不敢留下一絲瑕疵,他一旦厭惡,我好日子也到頭了。
在我彎腰換鞋時不經意透過兩腿間看到了站在陽台上逗鳥的周逸辭,我怔了一下,迅速直起身體,呆愣在原地。
陽台沒點燈,隻有一點客廳滲過去的光,和外麵的絲絲月色糾纏在一起。
他穿著藍白色毛衣,灰色的居家褲,背影高大而溫暖,這個顏色讓他看上去真美好,不冷漠也不暗黑。
他右臂伸在半空,拿著一個盛放鳥蟲的缽盂,正往籠子裏加食餌,那鳥兒我住進來時就有,保姆說是周逸辭的心愛之物,渾身羽毛特別漂亮,不是常見的品種,周逸辭把它豢養在金絲築成的籠中,足見他有多喜愛。
他隻要回來就會逗兩下,鳥兒平時煩躁,脾氣暴戾,別人靠近不得,唯獨周逸辭麵前它很老實,溫順乖巧。
鳥獸都欺軟怕硬,何況這人呢。
我沒想到他在,這才走了幾天,他告訴我至少在家裏住一星期,我滿打滿算今天也不該來,我回過神後本能問了句,“周先生不是在陪太太嗎。”
他慢條斯理撚手指,將上麵潮濕鹹腥的蟲粉拭去,籠子裏的鳥兒吃飽喝足抓住桅杆抖落一身的毛,在朦朧月色下,像一隻豔光四射的彩鳳凰。
周逸辭將缽盂擱置在窗台上,他轉過身來,掏出方帕擦手,似是不經心說,“不期望我回來嗎。”
他這話嚇了我一跳,我立刻否認說,“這是周先生的家,您是我的天,您回來我當然高興。這幾天我朝思暮想都是您什麼時候歸來。”
他饒有興味的眼神在我臉上探究掃過,“想要我從妻子處趕快回來陪你。”
我又是一怔,我發覺今晚不管我說什麼都是錯的,不盼著他是我水性楊花貪圖錢財,盼著他是我與妻子爭寵獻媚不安分守己,我隻好說了句,“您懂我的意思。”
他大笑著哦了一聲,隨手扔掉方帕,它蕩出去與垂地的紗簾糾纏攪拌了片刻,隨後輕飄飄墜落於地。我盯著那塊手絹上的一枝墨梅,那是後來紋繡上去的,針腳有點不嫻熟,但不妨礙觀賞,周逸辭不喜歡裝飾物,他使用的衣服和帕子都是純色,從來不添加任何花紋,哪怕條紋也不行,所以這帕子改頭換麵讓我有點驚訝,而他沒有扔掉還揣在口袋裏用了一次,更讓我驚訝,這已經算他打破了原則。
他從陽台裏走過來坐在沙發上,我脫掉身上大衣招呼保姆切薑絲熬黑糖,我進廚房為他熬了一鍋祛寒湯,他不喜歡甜食,薑絲口辣,他不會覺得膩。
我盛在一隻小碗裏,上麵撒了點枸杞,他捧著文件看,也沒抬頭,隻是嗅了下空氣裏散開的味道,蹙眉讓我撂下。
我看了看窗外沒融化的雪冰,“融雪天寒,周先生胃不好,湯是我剛熬的,看在我一點心意上,喝一口。”
他不忍駁回我的心意,勉為其難伸手接過,他瞥了一眼湯浮麵上碩大飽滿的枸杞,頗有深意說,“你有想法讓我補腎。”
我臉一紅,“您哪裏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