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痕跡(1 / 2)

“離婚嗎?”白瑋傾忽然打斷他,她看著他的眼神淒蕪又黯淡,“如果不是礙著你受人矚目的地位,你會將就病怏怏的我嗎。我對什麼都沒興趣,也做不到陪你出席應酬,三天兩頭往醫院跑,像個拖累你的油瓶。這段時間你回來次數越來越少,我沒問過,我沒資格。也許你厭倦了這相看無趣的日子,外麵那麼多花兒,哪一株都好看,何必看一株即將枯萎的草。有時候我自己看著鏡子裏這張臉,都覺得陌生作嘔,一點神采也沒有,比你老了好多。”

周逸辭舉起手按壓在鼻梁上,深深吸了口氣,“瑋傾,我們之間除了這些傷感情的話,就沒有其他可說的嗎。”

“我不想要一段沒有孩子、沒有愛情,隻剩下丈夫對我厭惡的婚姻!”

白瑋傾忽然特別激動,她蒼白的臉蒼白的五官擰了擰,周逸辭將手挪開,他看著白瑋傾十分鄭重說,“我並沒有厭倦,我以為你身體抱恙,不很喜歡和我接觸,才會常常夜不歸宿。”

白瑋傾聽到他這樣否認,也沒有柔軟平靜下來,她臉上仍舊維持那絲扭曲質問,“可你房間裏女人的痕跡你怎麼向我解釋。”

周逸辭渾身一僵,他顯然沒想到白瑋傾會發現這些,他將她送到客房休息,客房裏連我半點痕跡都沒有,他沒有急於回答,隻是眯眼注視她,想從她接下來的話中辨別她是道聽途說還是手握證據。

白瑋傾從沙發上站起來,她佝僂著脊背反手指向二樓,好巧不巧正指著我站立的屏風,我嚇得捂住胸口屏息靜氣,牙齒咬住舌尖也不敢鬆開。

“粉色的睡袍,檀木的梳子,精致的項鏈,櫃子裏女人的衣服,床上兩隻枕頭,一根長發。逸辭,我們的婚姻隻還剩下你對我的夫妻道義與七年舊情,連誠懇都沒有了嗎?”

她用力拍打著胸口,越來越激動,“我說了那麼多次離婚,我不想牽絆你束縛你,我知道這幾年你過得苦,我像是一個玻璃娃娃,碰一下就會碎,你是正常男人,我沒有資格要求你守身如玉,我希望你過得好,我也可以鬆一口氣不用這樣自責掛記,為什麼你不肯,既然你不肯,那你就忠誠對我,但你又做不到,逸辭,到底是什麼把我們之間變得這樣疏遠,永遠都隔著漫天火焰。”

白瑋傾發起瘋來特別可怕,就像詐屍的骷髏,用她最後一絲毒氣感染著身邊無辜的人,爆發出無比強大的瘟疫。

她一邊站在那裏顫抖痛哭,一邊質問周逸辭的模樣又很心酸,她想做,可又實在做不到,她日夜都活在自責與難堪中,她想離婚,舍不得情分,她想過下去,但承受不了他肉身上的背叛。

像白瑋傾這樣擁有一切唯獨隻是樣貌不夠美豔的女人,她根本不能接受丈夫絲毫的瑕疵,她有極大的優越感,這份優越感來自於造物主所賞賜她的東西,她緊緊握住她最值得炫耀的,她不肯低頭妥協,即便她已經沒有資格去張狂,她甚至做好準備未來某一天能夠最驕傲的死亡,身上沒有一絲汙點,不論自己的和他人的都沒有。

我背靠在屏風上,身後露台忽然發出響動,一名傭人從庭院後門上來,直接走的二樓小門,在天窗旁邊,她是爬鐵梯上來的,那鐵梯我也走過,特別累,台階間距很大,要把腿狠狠劈開才夠得著,而且九曲回腸,走得人腰椎擰得疼。

傭人胳膊上還挎著菜籃子,爬起來更費勁,她是沒法走一樓,那兩個人正吵得不可開交,白瑋傾幾乎放下尊嚴要掐破了臉,外人一出現顯得非常尷尬,白瑋傾又沒錯,難堪的是周逸辭,讓他難堪那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不過白瑋傾的確在他心裏蠻重要,他難得這樣默不作聲麵對犀利而固執的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