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這樣那周逸辭真的太恐怖了,他把親情婚姻以及他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都算計了個遍,統統淪為他的棋子,一步步籌劃得完美無瑕,毫無疏漏。
穆錫海把茶杯裏冷掉的水喝光,他對周逸辭有些遷就的語氣說,“過幾天騰個時間回家吃頓飯,你已經兩年沒進家門了。”
周逸辭有些煩躁,他捏著眉心勉強嗯了聲,不是很熱情,穆錫海見他興致不高,也沒有繼續打擾,他從沙發上起身,我立刻將他放在旁邊的大衣遞給他,他笑著接過去,對周逸辭補充說,“帶上她一起。”
我一愣,周逸辭目光越過他頭頂看向我,眼底晦暗不明。
周逸辭沒有要送穆錫海出去的意圖,而我作為他口中的秘書,如果不主動則顯得非常失禮,何況他們關係又十分微妙,好像我看人下菜碟一樣,我隻好硬著頭皮將穆錫海送出辦公室。
門打開霎那,對麵辦公大廳一些職員紛紛將目光投射過來,他們起身恭送穆錫海離開,不遠處角落站立等候的四名保鏢朝這邊走來,跟在距離我們兩三米開外的位置。
我走在他身後十分謹慎小心,他走得慢,我拚命放緩速度,還是幾乎要和他碰撞到一起。等電梯時他問我叫什麼名字,我說程歡,他問哪兩個字,我正要告訴他,他忽然將手伸過來,要我寫在他掌心。
我盯著他寬厚紅潤的大掌遲疑了一下,他笑問怎麼了,我搖頭說沒事,我豎起一根手指,輕輕落在他掌心的紋路上,將程歡兩個字一筆一劃勾勒出來,他專注認真的看著,我寫完後他說,“歡樂的歡,很好的名字。”
我說謝謝。
電梯到達這一層後,他帶著四名保鏢進入,穆錫海右手鎖住按鈕,沒有立刻關閉,隔著空氣對我說,“在逸辭身邊工作了多久。”
我說兩個月。
他點頭,“逸辭脾氣不是很好,也許會嚇到你,女人在他身邊大多要受委屈。”
我得體笑著,“還好,他對下屬非常體恤,隻要不犯錯,他是一個非常寬仁的上司。”
他沉默了兩秒又問,“有聊得來的異性朋友嗎,在濱城一個人住?”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如實說還沒有,但不打算考慮,自己和姐妹兒合租。
我覺得他對周逸辭遠沒有什麼防範,更不會調查他身邊微不足道的小秘書,就算真的謹慎到那個份兒上,周逸辭可以幫我抹掉我在場所的案底,我裝樣子搬去找何曼擠兩宿,這事兒也就對付過去了。
穆錫海聽我說完臉上露出更和善的笑容,他沒有再說什麼,他收回按住按鈕的手指,電梯門緩慢向中間靠攏,最終完全合上。我盯著閉死的鐵門愣了半響,眼前不斷閃爍回放最後一秒門縫裏他意味深長的目光,那樣的眼神讓我覺得脊背發寒,說不出要發生什麼事。
我送穆錫海回來,辦公室大門緊閉,我聽見裏麵有許多人說話,我沒進去打擾,找到一個空位置坐下等候,大概四十分鍾過去,吳助理帶著幾名部下從門內出來,我這才起身進去。
周逸辭正在穿西裝,他聽到我腳步聲轉過身來,問我想吃什麼,我說牛排,很嫩的那一種。
他挑眉笑了笑,走過來問我多嫩,有沒有我嫩。
我捶打了他手臂一下,他笑著攬住我肩膀,帶我一起離開。
我去公司這一趟引發了不小波瀾,倒不至於人仰馬翻,可很多人也都知道冷漠陰險的周逸辭身邊多了個如花美眷,不是他老婆,但他麵對這個女人時,會笑得比任何時刻都溫柔。
日子平平靜靜過著,我都快忘記穆錫海那個插曲,可隔幾日入夜,我洗了澡到書房找周逸辭,隔著門還沒來得及推,我忽然聽到他在裏麵喊了聲父親。
我手下意識一頓,腳步也僵滯住,我用一根手指觸了觸門把,露出一條狹窄的門縫,透過那條門縫我看到周逸辭正站在窗子前,他表情冷淡陰沉,一直在聽那邊說,他卻極少搭腔,偶爾說一句,到最後在他臉色難堪到極致時,他連半個字都不吐了。
“父親什麼意思。”
那邊不知又講了什麼,他胸口起伏了兩下,“大哥知道嗎。”
手機裏傳出斷斷續續的嗚嗚聲,聽不清楚,隻知道那邊一直在說,似乎有多麼漫長講不完的話,周逸辭最終一言不發掛斷,他捏著電話的手由於太過用力,指尖微微泛白,他忽然在靜默中猛地將手機朝地麵一甩,“啪”地一聲,機殼四分五裂,破敗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