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錫海在聽到我這句話後,他臉上表情明顯溫柔了一些,這份溫柔是裝不出來的,是發自內心的,對於生命降生的渴望,對於改變自己蒼老人生的那抹青春朝氣的貪戀。
他掌心靜靜貼在我腹部,其實那裏麵根本不會給予外麵人絲毫回應與感受,他還隻是小小的沒有長開沒有生命跡象的胚胎,就像一顆小小的芽苗,連在風中擺動都不會。
不過隔著肚皮仍是一條生命,一條足以引發天翻地覆幼小而美好的生命,任何人都無法抵抗他。
穆錫海指尖輕輕動了動,他笑著說,“會是男孩還是女孩。”
我問他,“老爺喜歡少爺還是公主。”
他想了想,有些神往,“我有兩個兒子,這輩子還沒有過女兒。”
我立刻說,“那我給老爺生個健康漂亮的女兒。”
他聽到女兒,腦海中勾勒出那個粉粉嫩嫩肉肉小小的身體,臉上的笑容更加柔和。
我握住他的手,走過去抱住他,將腦袋枕在他肩頭,“老爺想象一下,等女兒長大一點,她會用非常清脆綿軟的聲音喊您爸爸,會仰麵淚眼汪汪注視您,撒著嬌想要一隻我不肯給她再買的玩偶,她會紮著兩個小辮兒,黑黑的毛茸茸的頭發,粉嫩的臉龐,小小的嘴唇。您再也不會有安安靜靜的時光,她啊,就像一個破壞力極強的小狗,把家裏上上下下都糟蹋得一塌糊塗。”
穆錫海在我頭頂嗤地一聲笑出來,“這麼淘氣。”
“當然啊,我小時候也這樣嘛。”
他垂下眼眸看我,“你小時候也這麼頑皮嗎。”
“我很頑皮,像男孩子一樣。”
穆錫海伸手將我臉輕輕握住,他眼底染著一絲笑意說,“為什麼現在看不出來,隻覺得那麼溫柔。”
我注視他眼睛非常深情說,“因為女人在遇到疼愛自己的丈夫後,她會改變,就像我曾經所有的固執堅硬,都是為了保護自己不受到傷害,可以後都有老爺照顧保護我,我當然要傾盡自己全部的溫柔感激老爺對我眷顧。”
我從沒對穆錫海說過情話,更沒有過這樣柔軟的目光,似乎將窗外透過的月色都變得格外朦朧美好,以致於他有些怔住,沉浸在這樣的氣氛裏無法自拔,我們擁抱很久,他忽然很小聲說,“還怪我嗎。”
我知道他指什麼,我搖頭說不怪,“老爺家大業大錦緞騾馬,當然要為家族血統謹慎小心,不能流到外人手中。我年輕浮躁,比不了大太太沉穩,二太太長久陪伴,您對我不放心是應該的。可我的確沒有背叛過您,這一點我同樣問心無愧,有沈碧成的前車之鑒擺在眼前,如果孩子和您無關,為了保命我也不敢回來。”
穆錫海說,“良莠說得對,我這輩子有過的所有女人,除了慧嫻是真心待我,其他多少都有所圖謀,也許像你和沈碧成隻為了一份免遭風吹雨打的安穩生活,也許像良莠過分貪婪更好的物質更大的權勢,總之我得到過的真情寥寥無幾。”
他說完有些自嘲笑出來,“是不是我要求太多,其實我才是最貪婪的人,我憑什麼指望你們這樣年輕會喜歡我,這是不是很可笑。”
我手指壓在他唇上止住了他後麵要說的話,“老爺寶刀未老溫和寬厚,又才華出眾,您具備了天下女人都無法抗拒的優勢,您隻是上了年紀,不自信了,其實年輕時候仰慕癡迷您的女人都排成了長龍。”
他哈哈大笑,“這張小嘴真會哄人。”
他手從我腹部移開,還不忘輕輕揉了揉,“現在隻等她出來,我的晚年就有事做。津霖和逸辭再怎麼忙不回來我也不催了,兒子長大了心思野,親情圈不住,不如好好疼這個小的,讓她逗我開心。”
“老爺高興就好,等他九個月後降生,給您和孩子做個鑒定,以後也可以拿結果堵住那些不懷好意人的嘴巴。”